信州几步上前,指指沈育,一顿比划连带“啊啊呃呃”。梁珩心思全在沈育身上,根本不懂信州想说什么。
忽然沈育面向他,以一种梁珩感到陌生的表情,问道:“信州怎么变成这样?”
信州停下比划,静了一会儿,忽然跪地行个拜礼,以昭示己罪。
梁珩不愿沈育见面就提起这件事,支支吾吾道:“他……说了些不该说的,算是惩罚吧。”
沈育听懂了:“你知道他是仇致远的耳目,为防他传递消息,断去了舌根与手指?”
梁珩愣住。
沈育脸上不见异样:“臣初进宫,还未去台卫处点卯,先告退了。”
梁珩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台阶下,狭长的复道里气流呜咽而过,撞得四角风铎沉重击打在梁柱上。他很难说清这时心中的感受,究竟是委屈更多,还是震惊更多。
如果是从前的沈育,绝不会认为梁珩是能做出断人舌根、手指的残忍之人。但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心中自然而然就想到并接受了。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令梁珩震惊的是,沈育言语间竟像是早就知道信州的身份。他早知梁珩视如兄长的近侍,是仇致远手下棋子,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梁珩。
信州仍匍匐地面,听得一阵急促呼吸,抬头一瞧,见梁珩脸色煞白,挂着讥诮似的冷笑。这副神情信州太熟悉了,自从梁珩被先帝禁足储宫,自从沈氏全族诛灭,每到梁珩显出这表情,就是又要发疯了。
第55章 弦外音
殿前轮值由台卫与阁卫交班,阁卫是左都侯段延陵率领,由于台卫一直没有长官,因而台卫值班的日子,段左都也常要来监管。
年轻的将士们都曾或多或少与段少有过交情,知道他和当今是表亲又是竹马,关系非同一般,明面上是监督轮岗,实则是陪少帝解闷,因此对段延陵常往宫里跑的事心照不宣。
今日可巧得很,段左都难得没进宫,传闻中新上任的右都侯却来觐见了。
台卫儿郎们得了消息,在殿前广场上聚众议论。
说到阍门使者见着一个持有凤阙令牌的人,佩剑直入宫闱。凤阙台是台卫的象征,正如左都侯持有天禄阁令牌,凤阙令牌的主人想必就是台卫未来的队长。
奇怪的是,任命卫队队长,成员中却无一人事先得了消息。甚至似乎并不是从台卫中挑选,而是敕封了一个外人。
“我们还指望是邹哥当队长呢,”有人说,“邹哥以前不是做过今上的玩伴?况且大家都很熟了。如今派个生人来,算怎么回事儿?”
令牌是邹昉亲自送的,他知道少帝对新任右都侯的重视,并不接这话茬,说道:“闲扯的劲头倒不小。有这功夫还不去轮岗?小心被新来的队长发现偷懒,罚去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