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二人对视一眼。
梁珩尚没转过脑子,沈育提醒道:“怎么没有关系?倘若如我们所猜测,郎中三将与川南王有所勾结,共享皇室秘辛,那么川南王的利益就是他们的利益。换句话说,假使郎中三将主战,其后或许隐藏着川南王的指示。”
“川南想要打仗?”梁珩不无诧异,“打仗有什么好?年年向朝廷请求调拨粮草军饷,年年都要挨上一通奚落、受一回怠慢。”
“那么川南王与郎中三将利益并不相通,主战就是三宦的私利。让川南常年处于战火之中,如你所言,影响的只有五万川南军。朝廷之所以放任川南拥兵自治,也是因为有北晁牵制,五万精兵轻易不能脱身,北晁就是一根透骨钉,将川南军钉在了涿水南岸。”
沈育脸色一下变了。
梁珩道:“如何?”
“你想想,”沈育说,“如果三宦果真将武帝骨戒放在川南军,借用军队力量震慑你父皇,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川南军腾出手来,加强对朝廷的威吓?利用北晁将梁王军队禁锢在涿水,不是反而让这股力量无处施展?”
“哦哦。”梁珩连连点头。
“哦什么?到底听懂了没有?”
梁珩又摇摇头。
沈育无奈,只好让他先吃饭。两人对坐几案,分食羹肴,一顿饭工夫,什么都置之脑后了。
天气渐暖,日影渐短,长日漫漫,入夜后已听得几声夏虫鸣叫。
梁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吩咐信州叫来左右都侯。
时辰尚早,还未到上殿时刻,今日台卫巡防,沈育来得很快,等过一盏茶,段延陵才发冠歪斜打着哈欠来了,眼瞅着是给信州刚从床上揪起来。
“坐,坐。”梁珩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正襟危坐,宣布一个消息:“古之帝王即位,有巡狩九州,示疆威服海内的传统。自我登基以来,常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多余了吧?”段延陵听得莫名其妙,“偏安王朝哪来的九州给你周游?”
梁珩道:“闭嘴,听我说。总而言之,我决定择日离宫出行,寻访河川。不过此行隐蔽,需掩人耳目。届时称病不朝,右都侯与我同行,左都侯与信州把守养室殿,不许任何人窥探。”
信州与段延陵俱瞪着他。
“你要去哪儿?”段延陵问。
“出了望都城就往北去。”
“你疯了?!”段延陵叫道,“郎中三将会让你连城门都出不了!他们绝无可能同意!你没事儿就爱往外跑是为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我没疯,从来也没糊涂过。北晁议和的国书还未渡过涿水,究竟是缓和还是开战,我要亲自去看看。关在这笼子里,与人徒托空言,难道就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