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布后传出呕痰的咳嗽。
家臣扬手一招,下令出发:“走!”
“呸!”路边吐来口水。
“善恶到头终有报!单狗死期已至!”
那壮硕的家臣手持双锏,怒目而视,却见人群熙熙攘攘俱是痛恨的神色,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在说话。
这些蝼蚁,怎敢对侯爷出言不逊?须知万户侯一抬脚,就能轻轻松松碾死他们。
“走罢。”牛车虚弱地吩咐。
家臣愤愤不平收了双锏,车队开拔。唾弃声接连响起,再不快点离开,就要被口水淹没了。
汝阳的守备军没有任何动静,仿佛王都的火尚未烧到蠡吾——这只是个错觉,真相是,单官积威尚在。车队沿着田埂离开县城,北上往嶂山去。嶂山是一方土地神,山高林深,既给隐士创造家园,也为逃犯提供庇护。
彼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是以家臣建议侯爷暂时到深山老林躲避风头,时机一过,再携带千金万银,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又是一条好汉。
至于以侯爷的年纪,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天,那就难说了。身家富可敌国,主人一死,只得都分给侍奉的众仆从,就为这,单官逃命的队伍都不至于太寒酸,丧家犬们闻着味儿都来等着分一杯羹。
单光义一死,家族后辈里还剩下一个单光全,跟随单侯爷。此刻骑了一匹灰鬃马,行走在队伍末端,看守着他即将继承的财产。
道旁枯藤老树,栖鸦似叶,残枝如狰狞鬼手,作势欲抓。
单光全欲与家臣套近乎,催马上前。此人乃是单官身边一员猛将,策使双锏,力大无穷,自号嶂山怪客,是单官三催四请从深林里请出来保护自己的世外高手。可想而知有他在,别人甭想动财产的歪脑筋,不过,若是与他联手分成,那又另当别论了。
于是单光全明目张胆,撬起了亲叔叔的墙角。
“先生,这以后就是我管文事,您管武事,咱俩认识一下,合作无间!”
嶂山怪客郁郁不乐,不想和他认识:“能顺利到了嶂山再说罢。”
为响应他这句话,队伍突兀停下。
前方林道上一个孤身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