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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 麦客 1036 字 6个月前

    “吃点吗?很晚了。”段延陵取出碗筷,却不解缚绳,似乎是准备为梁珩代劳。

    梁珩被折腾得脸色苍白,段延陵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半边身子淋得湿透。勺子喂到嘴边,梁珩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段延陵面色阴郁,也不强迫他,将碗勺搁置。

    风雨吹砸车帘,段延陵细细将帘幕四角栓上,车舆成了处密不透风的牢笼,梁珩亟欲窒息。

    好半天,听得段延陵低声道:“你是不是恨我。”

    梁珩心想,在望都城等待他的分明就是处刑场,段延陵这个刽子手,压着他走上黄泉路,却问他恨与不恨,实在可笑。更可笑的是,他一闭上眼睛,就回想起奇峰山破庙里,段延陵苟延残喘的可怜模样,竟然一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你演的好一出戏,”梁珩说,“小的时候,我孤苦伶仃,只有你会来储宫陪我,带我出去玩儿,王城乌衣子弟,无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来亲近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每一回去章仪宫,觐见父皇母后,受了冷遇,都是你来安慰我……”

    这时他才明白了,为何母亲见了段延陵比见到他显得更愉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梁珩问。

    段延陵斜支起一条腿,歪头似乎也在思索,答道:“先帝陛下崩逝的那天夜里。”

    那一天禁宫内外皆陷入焦灼,为了国葬、守丧、筹备之后的即位大典,梁珩被公卿大夫驱使得团团转,对一切身外事都丧失了感知,也根本没与段延陵联系过。原来他们就是从那一天,分道扬镳。

    “不想吃饭,就回答我的问题,”段延陵冷酷的声音说,“武帝骨戒,在你身上么?”

    梁珩一愣,骨戒不是已经被沈育销毁了?

    段延陵道:“不必骗我,金殿之上示众的只是面粉,真正的骨戒不在仇致远手中,就在你处。我不想你受苦,如果你不愿交给我,到了望都城,会遭到更多人觊觎。”

    梁珩道:“你为什么想要骨戒?”

    “……”

    “你知道骨戒象征着什么?”梁珩如梦初醒,恍然道,“你当然知道,仇致远在金殿上说过,不溶于骨戒的血,是不为梁皇室所承认的。新帝是梁玹的亲子,可梁玹未必是皇室正统。”

    段延陵皱起眉,有点烦躁:“不要说那么多。”

    梁珩仍继续道:“舅舅,不,丞相知道这件事么?”他紧盯着段延陵的表情,从小到大的熟悉令他立刻判断出来:“他不知道啊!所以让你来找骨戒?我猜,仇致远曝光一切的时候,他也是猝不及防,梁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对不对?!”

    段延陵猛地直身而起,发冠触碰到车顶,发出一声震响。随队的阁卫及时策马到车旁询问,被他斥退,显见大家的警觉性都很高。

    段延陵像是第一次认识梁珩,撕破脸皮后,这位“表弟”表现出了他从未见识过的机敏。他想梁珩原来不笨,难怪他爹拿梁珩当个可随意操纵的白痴,却反而吃了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