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都不用苏裕送就急冲冲地跑掉了。
家里人都知道苏裕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但是每次一说到他不喜欢或是不想做的事情,他都会不动声色地打太极,让各位长辈把准备好的晓之以大义的话给憋回去。
苏家长辈说也说不过,撵也撵不动,就只能自己经常去官场好友的府里帮苏裕「看看」那些名门闺秀,看到好的但是已经订亲地便心有遗憾。
于是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便一边吃晚饭一边长吁短叹,半碗饭都不想吃的样子配上两碗饭都吃得下的肚子,期待苏裕能「心有戚戚焉」,结果苏裕每次吃完饭后都的确很配合的「心有戚戚焉」地背诵族训,然后飘飘然地说了一句:“今我内省无悔,心静如水,爷爷、父亲、各位叔伯,你们唉声叹气,是因为省出了什么有悔之事吗?”
苏裕轻飘飘地将诸位长辈都「训」了一顿,使得以后苏家饭桌上都一片其乐融融,不开心也得忍着收着,不能表露分毫,免得被苏裕逮着问一句「有悔否」。
也曾有一位好友康金旺旁敲侧击地问苏裕为何不娶妻,苏裕道:“没为什么,没遇上合眼缘的罢了。”
又道:“若娶了个与我相看两厌的好姑娘,岂不是误了人家终身。”
康金旺闻言,也叹了一声气,身在陵都的公子小姐们,往往都是被家中父母「牵」在一起的,长辈们看的是身家富贵,求的是门当户对,以为这是美满姻缘的开始,殊不知貌合神离的比比皆是,鸾凤和鸣的少之又少。
即便苏家的风气在陵都中算是比较开明的,但在这件事也不能免俗,特别是一群老长辈的脑子里还根深蒂固地扎着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观念。
毕竟苏家之于陵都,之于大陈,犹扁舟之于浪潮,大浪之下,焉有回旋之地。
而苏裕之所以想跳出这个「包办婚姻」圈子,一方面是因为他骨子里渴望自由的天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那个「闲酣醉眠云野鹤」的曹先生曹彦秋对他的影响。
曹彦秋青年时便因才学而名满天下,他写的《酒客仙》《坐云观》《烟萝重》等作品,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是各大书店卖得最红火的书籍,就连草莽之地的渔耕之家也会买几本回去收藏收藏。
那时承庆帝还想请曹彦秋入朝为官,曹彦秋倒是真的进了皇宫,不过他喝了一坛宫内珍藏百年的好酒后,就说了一句「做官非我愿,盼醉酒衣巷」,醺醺然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差点在门槛处摔了一跤,承庆帝见状哭笑不得,也不勉强,派人将曹彦秋送回去。
从此,曹彦秋便多了个「闲酣醉眠云野鹤」的称呼,他听说之后还洋洋得意,取其中两字「醉鹤」,自称「醉鹤居士」。
以曹彦秋的才名,有很多富贵人家也想请曹彦秋去教他们的孩儿,但都被他婉拒了。
而他之所以会教苏裕,一是因为苏玺寄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当年苏玺寄怕苏裕怕生。
二是想找个好老师来教他,便想试试能不能请自己这位老朋友去教苏裕。
曹彦秋思考片刻,答应了苏玺寄,先去看看苏裕,再决定教不教,他只在苏裕房间的窗子外看了两眼,就觉得要教,一定要教,甚至连苏裕以后应该称「酣云」都想好了,可惜人家没要他的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