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元思忖着,问道。“你是怎么看你师兄的?”
“这还用说,自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玉甲辰一口咬定,“若论武功,鄙人绝比不及师兄一厘;要说德行,师兄可有载物厚德,仁至义尽。”在谈及玉白刀客时,这年轻道士眼睫不住翕动,乐得似是要从眼里淌出蜜来。他又望了一眼王小元,忽惊道。“王兄,你的脸怎地这么红?”
“你夸得太厉害,我可不好意思听啦。”
玉甲辰不解。“鄙人夸的是鄙人的师兄,你脸红作甚?”
“我…”王小元自己也觉得惊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轮,道。“替你师兄脸红。”
玉甲辰只当他害了什么古怪热病,继续以景仰希冀的神色道。“唉,王兄未曾见过鄙人师兄,自然不知道他的好。每逢宗门祀地祇斋戒时,鄙人常因肚中饥馑浑身乏力,总是端坐在穴中坛上昏死过去,师兄便将自己饭食分与鄙人,悄悄替鄙人行完戒礼。”
王小元摸着肚子道。“你师兄那时一定饿坏了。”
“鄙人那时也因此发愁得很,忙问他:师兄,那你该怎么办?师兄摇头道:你师兄自有办法。但见他出了祭穴,不一时就拎了几只雀儿回来。”
“鄙人可吓了一跳,道:‘现在可是斋礼之中,师兄怎行此杀生之事?’他道:‘这并非杀生,而是这些小雀儿自投罗网罢了。我将斗笠倒置于雪原中,上面撒些药叶,念道:在下玉求瑕饿得快死啦,若老天有眼,可否送几只野味来给在下尝尝?’不想老天真的开眼,从空中坠下几只僵雀儿来。”
玉甲辰诚心道。“如此一来,便也不算破了杀戒,师兄可真是连上天都寄予厚爱之人。”
看这年轻道士两眼泛光,精神振振,王小元尴尬笑道。“我看你师兄八成是在哄你,用树枝支了斗笠去捕鸟是真。”
“胡、胡说,你不是师兄,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做?”一听有贬于玉白刀客的言语,玉甲辰立时耳目发红,颤声道。“再者,师兄向来慈悲为怀,绝不会做这番低劣之事。”
“你师兄不过是肚子饿得厉害。”王小元不去否认他,只是微微一笑。
“唉,师兄的好你怎能明白?还有一日,宗门南赤长老驯养的白鸷偷飞了,鄙人一路追到崖边,竟不慎滑了下去。若不是扯住青藤,整个人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王小元两眼盯着钱家庄内的曳曳灯火,有些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呢,是你师兄救了你么?”
第19章 (七)山雪玉嶙峋
“并非如此。鄙人拽住那藤悬在空中,忽地听到师兄的声音:‘师弟,你怎么也在此处?’鄙人惊得往脚下一看,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也抓着藤条悬在那处,原来师兄也掉下山崖了。”
玉甲辰忆及此,竟不觉挺起胸脯笑了起来,仿佛和师兄一起掉下悬崖是甚么值得夸耀的幸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