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物事只有教坊司的官妓会戴。三娘不谙世事,不解他们暴言,却读得懂他们眼里淫光,不由得缩了缩头颈。
她此次出寺门未告知木十一与水十六,此时身边无护着她的人,女孩不禁心生惧意。
“你们是谁?”三娘颤声问道。
那群无赖痞子哈哈大笑。“…和你寻欢作乐的人!”
又有人调笑道:“窑姐儿,何不来快活一番?”说着便伸手来捉她手腕,要把她往胡同里牵。纵使三娘百般不愿,凭弱女子气力却也难以挣脱。
此时却听得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道:“放手。”
那声音自梨阁二楼雕花木栏出传来,冰冷淡漠,不近人情,可三娘一听便喜不自胜,仰头望去。
但见一位黑衣少年正翘着腿横卧在阑干上,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一串糖葫芦——也不知是何时买来的。金五今日未戴面具,微风拂乱的漆黑发丝下露出张不苟言笑的苍白面颊来。
他往楼底下一瞥,两眼幽深却疾利如电,一瞬间便震得地痞们住了笑声。
因为那是杀人鬼的眼。是从血海里蹚出的人才有的眼神。
黑衣罗刹杀的人不多,但却从不留情。要他杀便杀,手起刀落,神佛难阻。
这群无赖经他这一眼,底气已先泄了一半,却仍嘴硬道:“哎,你谁啊,管娼寮的?”有人见他眉目端正清秀,故意辱道,“莫非这位哥儿也是从蜂窠里出来,被哪位大老爷玩剩下的么?”
金五嚼着海棠果,举起串着酸枣和山药的竹签,口齿不清道。“这里有四枚山楂,一枚够杀一人,统共能杀五人。”
地痞们面面相觑,随即大笑:“四枚山楂,如何能杀五人?这小崽子口出诳语!”
金五道:“还有一根竹签。”
这话听得众人不禁瞠目,却将信将疑,觉得他空口无凭:凭几颗糖葫芦、一根签子,怎么杀得了人?
黑衣少年见状一哂:“不信?我杀给你们看。”
他张口衔住一只红果,几下嚼了。但见他面颊鼓动,忽地扭头吐出一粒山楂籽来!
只听闷响一声,地痞中有人摇摇晃晃,仰面跌倒在地。旁人忙蹲着身去看倒着的那人,那二流子两眼翻白,额上青肿一片,已不省人事。
虽说此人未死,但众人已是心中大骇,信了那少年仅使一粒山楂籽就能杀人的话。顿时几乎吓得屁滚尿流,挟着地上无赖的胳膊便一溜烟跑了,临跑前还不忘威吓道:“待我们抄家伙来,你便洗干净脖子等着挨揍罢!”
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金五又蔫蔫地闭了眼继续在阑干上躺着,呵欠连天。
他虽号称精通百家兵刃,但使得最顺手的还是暗器,像先前那般与破戒僧正面动刀枪实在不合他路数。只是一场鏖战过后元气大伤,即便是暗器镖子他也掷得无力,故方才才未取那几位无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