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药害怕地摇摇头。“你…你不是我娘。你是谁?”
“为何说出这话?”
“我娘温柔又善良,是天底下心肠最软的人,连菜叶上的青虫都不忍心杀。但若是我做错了事,娘又会板起脸来教训我。大家都和我说‘你是芍药的女儿,不会做坏事。’可你不仅不骂我骗人…还说出这等害人的话……你不是我娘!”阿药结结巴巴道。
那瘦骨嶙峋、脸色惨白的女人笑了,但两只眼却在阴暗里幽幽地望着她。“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娘呀,阿药。这张脸、这副身子…你连生你养你的娘亲都认不出来了么?”
阿药仔细去看那人的脸,确实与自己的娘亲无异。
她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嗫嚅道:“你不是…虽然很像,但你不是我的娘亲!”
“那我——也不必对你仁善了!”女人突然哈哈大笑,从木床上蹿起狠狠掐住了她。她的身形快如一道闪电,像是矫捷的、正在猎食的狼。
陌生的女人往她腹上狠狠踹了一脚,一手提着她的脚踝,一手揪着发丝压到了灶台上。
“阿药啊阿药,”女人悠然自得地喃喃道,如同在为襁褓中的孩童哼起一支温柔的小曲,但她的话语又是如此残酷,以至于无人会将此真当作对孩儿的蜜语。“你看到这眼灶了么?我数三声,你再不说,我便把你胳膊腿儿扭下来塞进烟道里。”
“他…我在钱家庄见过他!”阿药惊惧,失声道。
她娘笑吟吟地停了手。
“那时我上屋顶去偷着采梨花…正好看到那哥哥在舞刀。他家少爷好像叫他……王小元。”女孩害怕至极,将所知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这不就知道了么。”与她娘亲有着相似面容的女人笑道,但手上力道丝毫没有放松。“还有呢?”
“除此之外…阿药真的一无所知。”
女人把阿药一把扔回木板床上,拍了拍手上尘灰道,“好极了。”她背着手在屋里踱步,微笑着喃喃自语道:“王小元…现在是叫这个名字么,哼。”
她阴恻恻地笑道:“我早料到三小姐要治少楼主的病,就定要去阿罗汉寺寻古籍。我不过随性添了几笔,没想到她还真来寻蛇天茶了。妙极!”
阿药听不懂她的话,又惊又怕:“你…你究竟是谁?”
那与她娘亲极像的人闻言在脖颈处轻轻拨弄,渐渐的,这人面皮上浮现出了松弛的褶皱,五官模糊,不一时便揭下一块轻薄的面具来。
面具后是一张俊秀面庞,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分明是位翩翩少年郎。但阿药一看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这人的眼神森冷、嗜血无情,即便笑容温和,却也恐怖至极。
这人明明是男子,扮起女子来却有模有样,若不是他发狂似的逼问阿药,她恐怕此时还要被蒙在鼓里。
颜九变轻笑道:“是谁倒无关紧要。”他从背后取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现在认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