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元愣愣地捡了那纸:“帮三娘的忙…么?”
金乌撑着下巴,眼皮耷拉,嘴角却又勾起一点狡诈的笑。“你不是喜欢她、倾心于她,巴不得每夜在柴房里与她幽会么。我现在给你个大献殷勤的机会,还不快谢过本少爷?”
少年仆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再追问先前所言已有些不妥,遂一板一眼地抱拳:“多谢多谢。”他心里烦闷,却笑嘻嘻道,“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少爷成全我俩美事,我与她正好门当户对、相配得很。”
不知怎的,金乌忽地翻了脸色,闷闷地嘲讽道。“是啦,你俩最好四处快活浪荡去,一对儿破碗烂筷休在我面前瞎晃,瞧着费心。”
王小元只是呵呵发笑。他想:他是喜欢三娘,这女孩聪明伶俐,又对药草造诣颇深。往日他遭金乌一阵好打后总免不了有些小跌小损,三娘每回都对他悉心照料,长久以来他自然大为感激。
但他心中不知怎的冒出了个念头:自己对金乌的感情究竟为何呢?当与这人相对而坐时,王小元只觉心绪复杂犹如综麻,似爱又恨,像是五味集乱、喜怨杂糅。这般纠缠的心思称不上喜欢,也算不得极厌恶,不上不下,最是纠结。
他正心神不定,忽地惊觉金乌的目光静静的向他投来。
他俩之间隔着张长桌,隔着散乱的酒坛子与一副残棋,醺香四溢,欢声自远处而来,客栈上下皆洋溢着祥喜之气,但他二人却是沉默、静谧而各怀心思的。
王小元猜不透金乌所想,金乌也不知王小元所思。他们像打哑谜般安静地坐了片刻,最终是金少爷发话了,依旧是往常一般趾高气昂的模样。
“快些收拾收拾,滚到崖边去罢。”他得意洋洋道,“采不完药草不许回来,最好一辈子也别回来。”
王小元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道,“现在天色已晚……”
金乌一拍桌子,怒道:“我叫你去你就去,如此推脱作甚?”他这人可真谓莫名其妙,随性而为。方才还在戏耍着谈话,板凳没坐热,又要撵着王小元外出寻药了。
见王小元面露难色,他叹了口气,忽地敛了张扬神色。“你是不是憋了一肚子话要问?”
少年仆役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去崖边把这些药寻齐了,”金乌道,“到时我便告诉你。”他说这话时带着复杂的无奈,口吻虽是强硬的,但王小元却隐约觉得这是某种央求的言语。
“只要去崖边就成了么?我瞧这甚么雪莲人参…不似是崖边生有之物。”
金乌晃着酒盅,淡淡道。“你去了便知。”
这对话没头没尾。王小元听得稀里糊涂,也知道自家少爷是个爱耍人的骗子,谁知他又会想出甚么花样来整着自己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