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仗浩浩荡荡,此时人头都挨山塞海地涌在大院前。震天动地的唢呐与炮仗声里,穿着红袄子的女童凑到花轿边伸手去牵新娘子,门帘微动,牵出个着红缎金纹衣,顶着红盖头的人影来。
玉求瑕心想:“这小妮子好大的阵仗。”
隔得有些远,他没看清那人模样。他现时的心思只在如何护住左三娘不被喇唬欺侮,于是便在街巷里张望一番,想瞧瞧有没有无赖流子晃荡,可惜此时街里张袂成阴,头头脸脸都挤作一团,看不出所以然。
廊边传来小童的呼声:“新郎——”有提着糖鸳鸯、凤花烛的男童女童跑入庭来,这是要来寻新郎官了。玉求瑕赶忙从灰瓦上一跃而下,拍拍膝上尘土,装模作样地闪身出来。
他被孩童们拉扯着到了入红厅里,远远地望见门楹边摆着只木鞍子,女童走在前边,牵着新娘子的手跨了鞍。奏喜乐的乐师亦步亦趋,喜娘道贺平安,直把那人影簇拥上来。
随行的人手脚麻利得很,不一时便将香烛点好,供桌安置,在庭边噼里啪啦地放起鞭炮来。玉求瑕有些不自在,那金纹红衣的人儿站在堂里,似乎也拘谨僵硬得很,红盖头掩着脸,看不见脸上神色。
趁随礼生忙乱的间隙,玉求瑕赶忙凑上去小声问道:“三娘,那无赖喇唬今日有在迎亲道上拦过你么?”
他有些不放心,又道,“一会儿若是有人杀来,在下护着你。你别撒腿乱跑,往在下|身后藏着就成。”
等了许久未得回应,他觉得炮仗声太响,左三娘没听清,索性放开声来再说了一遍。
那人没回答他,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玉求瑕以为她害羞得紧,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慌乱的可不止他一个,自己倒也不算得出糗,往后说给三娘听也不会遭她笑话。
他望了新娘子一眼,但见那人一袭红绢衫,对襟缎袍,绣花鞋,面上覆着红方巾,衣上金线绣的牡丹凤凰在烛火里发亮。他觉得三娘穿起这行头来着实好看,透着股平日见不到的秀气,又喜气洋洋的。
只是有些奇怪,往日三娘走在身边,不过与肩齐高,今日站在他面前个头却似是与他差不多一般。不过他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主儿,只道自己记混了,估摸着这妮子今日在鞋里多垫了几层绣垫。
引赞与通赞请他俩就位,玉求瑕懵懂地随他们走,到堂前对着牌位供桌,剪彩鸳鸯,献香叩首,也不知道是在拜谁的祖宗。那新娘子也一言不发地照做。
待要拜天地时,他有些慌了,生怕这几拜会误了三娘一辈子,便小声对新娘道。“三娘,演到这儿还没成么?假戏要成真啦。”
傧相已经在朗声道:“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