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忽而住了口,因为他的眼角瞥见了地上躺着的白瓷瓶。碎裂的瓷片间有粘稠的蜜浆在淌,细细的涓流在月辉里莹润发亮。同时一股甜腻的香卯足了劲头往他口鼻里灌。
金五想起那瓷瓶儿上的字,顿时脸色煞白…是醉春园的人先前在房里放的些助兴玩意儿!
他一眼扫过去,发觉他们方才打闹得厉害,瓶罐碎了一地,什么助情香,海狗肾,夜来春,甭管是抹的,喝的,吸的,全淌在地上。房里浓香浮动,像撩人的手在身上摩梭,旖旎情动,掀起一阵发昏的浪潮。
这儿逼仄,环堵笼着风,浓香扑头盖脸地压下来,像围幛般裹着人,四下里都是交织作一起的弄情香。
似是有人擦燃了火苗,在他们身上燎。先前兴许是一星半点,往后便愈发滚烫炽烈。
金五喘着气,忽地疯也似的挣扎起来,他大吼道,“放手!玉求瑕,你他娘的快放手!”
第102章 (十七)桃李醉红妆
听得怀里那人不住吼叫,玉求瑕却死也不肯放开手。七年前他松了手,足足后悔了几千个日夜。他觉得哪怕只是松了分毫,他家少爷就要像烟一般从指缝里溜开,再也抓不住了。
甜香发腻地萦绕在鼻尖,玉求瑕忽而觉得自己也像被灌了酒般酣醉,脑袋晕乎轻飘,似在云端悠悠的走。
金五还在像方搁浅的鱼一般扑腾,一刻也不肯安生。开始还在对玉求瑕破口大骂,问候他家祖宗,甚么尖利的腌臜词儿都一箩筐倒来,听得玉求瑕满面通红,到后来话语渐渐含糊,声音也弱了些,光在喘气儿了。
“离我远点。”金五有气无力道。
“不要。”
“那就放手。”
“…不敢。”
玉求瑕觉得脑袋里像灌了铅,头重脚轻,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金五,却忽发现对方没了声息。他没发觉房里的异状,只觉眼前像有光点在晃,亮如白昼。他死死箍着金五的手,凑到那人耳旁唤道。“少爷?”
金五不说话了,他垂着头,瞳孔有些涣散,汗珠从惨白的颊边滑下,在地上坠成几点圆圆的水渍。他俩的身子现时都滚烫地贴合在一块,热汗涔涔,仿佛连月光都被这灼热炙烤得如翻滚的元水。
“你…”金五晃了一下脑袋,断断续续道,“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