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暗骂一声,情急之下只得扯下铜面挡住蜂针,一把将胡姬头颅掼在地上。
此时但听得破风声飕飕,那失去脑袋的女子尸身居然歪扭地被钻骨虫撑起,手里分明抓着枚尖利的白瓷片。金五忽觉得不妙,丹烙的毒虫操使着她的尸身转了个圜儿,踉跄着挪向一旁。玉白刀客正如软泥般瘫在岩壁旁,气息奄奄,连撑起眼皮的气力都没有。
——这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杀玉求瑕!
“不是要杀我么?停步!”金五吼道,他忽而觉得心中似被火燎了一般焦躁,却说不准这躁乱自何而来。
无头尸首的步子却不停,反嘿嘿笑道:“那小子先前胡言乱语,竟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若是假的,杀了也无妨;若是真的,那该是老朽拣了大便宜。”
丹烙嘟哝了一阵,忽而叵测地冷笑,“你慌甚么?瞧你如此惶急神色,想必此人定不是无名小辈,是老朽寻对人啦。”
金五呆呆地摸了把脸,没了铜面,他的所思所想皆写在脸上,在丹烙看来是胆颤心惊的。眼见那无头尸首攥着瓷片往不省人事的玉求瑕挨过去,他抽了口凉气,猛地蹿起。
丹烙本要迈步,却忽觉一阵疾风掠过,刀锋宛若寒冽月华,那胡姬尸身遭了绊,眼前光景歪斜,低头一望,竟是两膝被斩去一截。
黑衣罗刹飞身而至,硬生生地阻在尸身与玉白刀客之间,斩钉截铁道。“…我说过,要你留步。”
他眼里似有青碧的怒焰在跳,目光凶戾,正似枝松版画里的长獠恶鬼。
丹烙愣了稍许,哈哈大笑:“这岂不是不打自招?能遭候天楼罗刹青眼相待,那浑头小子果真并非常人!”他又道,“真是奇也怪也,老朽听闻候天楼与天山门是仇家,你俩如何凑得作一对儿?”
正说话间,那胡姬攥着手中瓷片猛地刺出!那本来不过一枚平平无奇的白瓷,自然抵不过刀锋钺重,可钻骨虫却咬断她筋络,以虫躯扭在截截碎骨间硬将骨节抻长。于是胡姬两手如诡黠长带般飞出,霎那间便要越过金五的肩头,将瓷片送进玉求瑕心口里。
说着迟那时快,金五拔出腰间的皮鞘,蜻蜓点水似的在那扭曲的腕节处一点,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法子,但见他身影飞旋,不一时便如扭麻花般将胡姬的两手绞在一起。
丹烙大怒,他见这少年年纪甚轻,却能三番五次出手阻挠,扰他好事,心中火起。“你这驴贼小娃!待老朽取你命来,割皮刺骨!”
可还未及他再叫骂,金五便躬身鬼蹴,一脚猛地踢出,直把尸身踹进了玉白刀先前劈开的裂隙里,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