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求瑕道:“所以我是被人……放在了丰元渡口?”他绝口不提发生了何事,却睁着对水润莹亮的眼眸,企盼地回望玉东青。
他心慌意烦,两眼脱兔似的乱蹿,却怎么也找不着他要寻的那个黑衣身影。
东青长老冷哼一声,把瘫软的玉白刀客拎起,靠在蓬草堆边:“六年了,每年我都细细叮嘱与你听,不得擅出第三刀。你倒是使得勤快利落,不知把筋骨挫断了几回?”
老人把剑往船板上重重一磕,震得小舸动摇西晃。“这回带你回天山门去,可真该拿缧锁捆实了,连半步都休想踏出静堂!”
玉求瑕恍恍惚惚地听着,东青的每个字儿都像抹了层雾水,还没入耳便在风里倏地滑过了。他忽而觉得一切都无甚所谓,不论是被天山门禁足,还是自己身殒魂散,性命尚且如飘微鸿毛,他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而这事铭刻在心底,永生永世也不敢忘怀。
可他也不知道就在自己昏死之时,丹烙曾以长虫操使他的手脚,给了他要寻的那人一刀。
忽然间,玉求瑕觉得怀中似是滚出了甚么物事,滑凉黑亮,在船板上滴溜溜转了几周。
他将目光投去,那是两枚黑色的棋子,缘角染着发暗的血渍。玉求瑕使劲全身气力,才将几欲碎作齑粉的手指挨了过去。
在摸到那棋子时,他忽而想起了在丰元夜里疾行的黑衣人影,花烛掩映下的金纹红嫁衣,五光十色的虚景如梦似幻,一一展在眼前,最后却是金五在天元台上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他少爷,又似是没抓牢,让那人有如轻烟般自指缝散去了。
“我做错了甚么事么?”玉求瑕心口怦怦乱撞,“为何如此心慌?”
他将那两枚棋子翻了过来,寒凉的江风里,微明天光下,那上面留着扭曲的刻痕。
其中一枚的背后刻着:“保重”。
玉求瑕忽而哭笑不得,惊心乍定,方才他还生怕一切是幻梦,现在终于得以安心落意。
他又翻开另一枚,棋子背后歪扭地刻了两个字,笔迹匆忙,刻痕却极深: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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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三十五)毅魄独飘飖
白帐似的雪雾笼在山间,漫野银装,天地寂寥。玉乙未与玉执徐抱剑蹲在静堂外,百无聊赖地望着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