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生犹豫道:“这倒是个好题,可惜了万某武艺不精,于刀剑之事实在一知半解。这般假学识写不得真文章,只怕会误人子弟。”
往时关于此二人争斗之话文难有出彩之篇,权因撰写之人不通武学,便只能对两人功法胡诌乱编,顶多以情仇搪塞,于是众人虽乐听,却总听得不甚畅快。
更何况他实在不解玉白刀客之意。若要写出这天底下武艺巅峰造极之辈针锋相抗,那不亲眼见识一场,下笔必定虚渺。可他瞧这东家的小少爷不似个习武之人,倒像个好逸恶劳之辈。
那绸衣少年弯腰,只听他道:“小事一桩。”金乌握着剑鞘站起来,先对玉求瑕冷笑一声,随后对万事通道:
“我现在与他打一场,你依样记下来就是。看到什么便写什么,包准真实。若是想添改,我也没甚意见,随你心意来。”
玉求瑕慌了,“你要作甚,少爷,我不过说着玩笑话罢了,倒不必动手……”
“拔刀!”
金乌喝道,嘴角微扬,隐约地露出坏笑。“不过公报私仇罢了,你怕什么?”
一霎间,喧天鼓乐间,刀光剑影交织。碎裂的红幔如纷零花雨,在冲天剑意间漫漫飞舞。
那是不似人间的盛景。纵然在皮影话文中略有所闻,万事通却从未见过这般令人心神震荡之光景。剑决碧霄云,刀分满堂花,一边是魄气轻狂,一边是柔风甘雨,刀光雪亮,剑鸣嗡嗡,如挥毫泼墨般将高妙招法来往翻覆。
万书生赶忙唤美姬取来纸笔,他痴然地望着这二人,墨痕随着刀挥剑舞而在纸上舒展。
——
赤日炎炎,瓦市里门可罗雀。几个蔫蔫的人影拖着步子,像街边的黄犬般伸舌喘息,汗水一遍遍浸渍在肩头白巾子上。
班头汗流浃背,抓过万事通手里的话文翻动。他先前看几页,便要拿着册子扇风,后来竟两眼睁大,愈看愈奇,脸渐渐埋进册子里。待他读完,才瞪着眼问万书生。
“你写的?”
万事通点头。
班头哼了一声,拿册子重重扇了一下他脑袋,要收进怀里,忽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再看来一遍。
这话文写的是玉白刀客与黑衣罗刹于天山崖之上对战,众所周知,天山门与候天楼结怨颇深,因而常有人爱费些笔墨写这作魁首的二人如何交锋。
但万事通写的这篇详妙之极,将所使刀招剑法、身法步阵皆绘声绘色地叙来,读来仿若身临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