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是使毒和暗杀的好手,王小元脊背上蹿起一溜鸡皮疙瘩,临急赶忙地一缩身,往颜九变脑壳上一撞,砸得夺衣鬼两眼金星直冒。颜九变本气急败坏,也不愿顾是否在武盟盟主眼皮底下捅了篓子,要杀这丑丫头,不想反被突地吃了记头槌。
王小元趁机钻出他怀抱,摸着脑门讪笑道:“我看嘛,你今儿果真是不情愿的,要不咱们都别干了。不过你要是夜里难耐了,大可来寻我颠鸾倒凤的。”
颜九变没说话,从床上慢慢起身,也说不出眼里藏的是煞气还是怨气。他阴冷地望着王小元,沉默了半晌,倒摔了门扇出房去了。
待回了东厢房里,他掩了门,忽地怒气绽裂,一脚踢倒了雕花架子,绸衣布巾飘落一地。颜九变怒喝道:
“水十二!”
“在。”黑衣刺客贴着轩窗现出身影。
“先前唤你们去查那叫金小元的,招亲会的名簿上有他名姓么?他是甚么来头!”
水十二只道:“没有。”
“没有?”颜九变怒形毕露,气急败坏,“那金五又怎地与他搅合在一起的?这俩人如何狎弄,凭你们也查不出来?”
“若是金府当初的下人,名簿已被烧了,管事也早不在嘉定,无从查起。是属下无能。”水十二垂头道。
当初金五在离了候天楼前去了趟嘉定,把名簿文书连同自家宅子一并烧了,倒真半点踪迹也查不出来。颜九变愈想愈气恨,摆手遣退了水十二,独自在窗边凝望着暮色。
金乌病重难审,本想从那丑怪丫鬟口里套些话头,可方才这一来二去的,颜九变不觉得自己套到了甚么有用的消息,反只觉有如被篱子扣着的雀儿般被套在环里。那叫金小元的人太过古怪,着实把不稳。
鲜红圆日压在淡紫的山头,一点点被山影蚕食殆尽。密林有如墨痕交错,似有鸟唳蠢动不息。
“留不了。”艳红的晚霞落在眼里,像丝丝残血。颜九变将银针摆在面前凝望片刻,旋即喃喃道,“得尽早除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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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王小元去院里井边汲了些水,洗漱后再胡乱往脸上抹脂粉。连着几天这么干,他总算混得熟了些,画得倒不似个妖怪了,可依然不像个良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