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簿还未翻完,门上突地传来震天响动,两人皆神惊色变,倏地从榻上跳起。有人在外面心急火燎地拍着门扇,大喊:
“执徐!执徐在这儿么?”
看来是发生了甚么急事,竟要这人把每间房门都拍一遍,找寻玉执徐在何处。
玉执徐目光一凛,大步迈向门边,打开门扇。
一个天山门的白袍弟子跌撞着摔了进来,见了玉执徐正如久旱逢霖,狼狈地爬起来嚷道:“执徐!那个…玉丁卯不见了!”
这叫玉丁卯的正是先前三番五次欺侮自己的门生,也是方才自己遮掩着说不出口的这人。玉乙未听了不禁嫌恶地砸了砸嘴,本想垂头不理,却见执徐已操起剑要出门去了。
想起他先前疲乏模样,玉乙未咬着牙关翻身下榻,草草拾整了一番便赶着追了上去。
前堂里已混作一堆,闹闹哄哄的,每人面上都似染着焦灼惶急之色。有几位弟子正点着人数,见玉执徐前来两眼一亮,一路小跑着过来俯在他耳边说悄声话儿。
门生们交头接耳。“谁不见了?”
“是玉丁卯。”
“是不是到楚馆秦楼里混了?他最近好像得意得很…”
“是候天楼出手就糟了…上回不是有刺客布阵么?”
群声喧嚷,玉乙未默默地听着,总算听了个大概明白。那叫玉丁卯的门生忽地不见踪影,要在往时倒不算大事,等归返时教训一顿便完事。可天山门近来似是撞了霉运,有候天楼刺客虎视眈眈,如今在夜里失散,可不算得见好事。
待安顿好了惊惶的弟子们,玉执徐吩咐好值夜人,便拎着铁提灯走出门外,往街巷里寻人去了。玉乙未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蹿出门外,跟在他身后,心里埋怨领班可啥破事儿都得管,旁人也没帮个手的意思,单他一个受累,想着心中不禁愤懑起来。
街中灯笼熄了,墨汁似的浓厚夜色充塞在巷道里,唯有醺黄的窗格纸里泻出几丝微光,染黄了簌簌飘动的酒幡。风时歇时起,这儿近水,能嗅见带着白肚鱼腥的江风。
玉执徐瘦削的身影掩着灯火光,在前头快步走着。玉乙未小步跟上,在他背后小声唤道:
“执徐…执徐。”
“怎么了?”
“我见你累了,看着能不能帮打个下手。”玉乙未笑嘻嘻道,在他身旁晃悠。“寻人么,多两只眼睛会好些。”
他二人在幽静的街巷里走动,只听得夜风低啸声,阴凉里带了几分瑟索。玉执徐回首瞥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伤,歇着些好。”
“你不是还欠着我一瓶伤膏么,我等着你寻完人后给我呢,我是来催着你的。”玉乙未撇着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