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得太晚了,天山门已遭候天楼侵袭,连东青长老都已惨遭毒手。他不后悔自己去寻到了金乌,却痛责自己为何不早些归返天山门,护住长老与门生。他果然是个蠢人,优柔寡断,早该不惜被逐出天山门,也要在两年前与候天楼交锋时便斩草除根。
一种久违的、摧心剖肝的灼痛感涌上心头,火辣辣地烧成一片。连玉女心法尚且不能平心静气。
这是仇恨,是求道之人的大敌。
玉求瑕仰头望着天宇,长吁了一口气。他颓然跪下,对山壁磕了个头,额头砸进冰雪里,留了个青紫的印儿,却凉到了心里。
四周不知觉间已现出漆黑的身影,梅花林里似有群鸦翩至,栖在枝头。刺客们手执火铳挠钩,将寒光凛凛的铁镖夹在指间,向山壁下长跪的那白衣人影接近。
“义娘,长老,对不住了。”玉求瑕喃喃道。
他直起脊梁,握上腰间的玉白刀。这莹润如玉的刀素来不杀人取命,如今却现出锋锐寒芒。抽刀出鞘时,刀身雪亮生辉,仿若天地都为止黯然。
“门规,我要最后违背一回。”
第186章 (五十八)风雪共恓惶
杀意,这乃是玉白刀法最不可沾染之物。
玉白刀乃不杀之刀,秉持的是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之道,故不露半点锋芒。而如今玉求瑕眼见东青长老惨死,心中悲愤交加,刀招本如明水静流,如今却似混入浊沙般渐趋紊乱。
刺客们飞扑而上,三五人并作一组,挠钩铁把戳向玉求瑕,掀起层叠雪浪。此时从梅树上落下数个身影,劈头盖脸地将铁剑钢刀向他脸面上剐来,霎时间漫天都似是闪着月牙似的寒芒。
玉求瑕像被劈中了似的,身子忽地踉跄着歪斜了一下,在雪地里滚了一滚。刺客们本欲乘胜追击,却见他从雪地里猛地撑起身来,玉白刀如白练般破雪而出,乱琼纷飞,刀光刹那间横扫众人。
有刺客惨叫一声,被刀势掀飞出两丈之远。余下的刺客面面相觑,竟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气喘频频,却仍压着嗓子问:“这是何人?”
明眼人皆看得出此人出手不凡。刺客们本以为这是只被长老尸首引来的天山门的雏鸟,却不想撞上了最难惹的鸷鸟。
刀刃上沾了殷红的血,点点滴滴,犹如刺眼的瘢痕瑕疵。玉求瑕的嘴角常蔼然可亲地微弯,浅浅的梨涡里盈满笑意,如今却眉关紧锁,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悲戚与仇怨。他两眼虽坏,双耳却仍分辨得清,当即缓慢地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