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赤长老霎时急得面红耳赤:“你个扑西赖害的!要杀便杀,拣咱们门里的小毛毛做啥!先来吃俺两百壶嘴!”
寒风飒飒,顷刻间将薄云吹拂开。在轻云飘离日头、日光自云间泻下的一刹那,右护法高声大笑,手里铁棍沉甸甸地舞起,发出可怖的破空声。玉南赤见情势不妙,一张胖脸急得彤红,赶忙将手中铜壶一刺,三尺壶嘴拦在铁棍前。
可只听得一声清脆裂响,右护法的铁棍竟将壶嘴倏时敲裂!棍头带起的裂风堪堪刮过一名持剑而立的天山门弟子身前。玉南赤本想微松一口气,却忽见那弟子惨叫一声,居然是被那烈风生生开膛,割得肚破肠流。脏腑飞溅,这弟子霎时凄惨地倒地身亡。
右护法慈祥笑道:“第一人。”
若非他铁棍上还挂着半截血淋淋的肠|肉,这人竟似是个温厚老者,蔼然可亲。
此时朔风大作,天宇中又飘来一抹薄云。这片云极轻,极小,仿佛一霎间就会在白日边飘过。
右护法又举起那被血浇湿的铁棒,状似随意的抵挡着天山门弟子极力挥来的刀剑,而只要那薄云一过,他又会挥舞起这阎罗似的铁棒,把弟子们脑壳如熟瓜般打破。
铜壶已毁,南赤长老手无寸铁,两手空空。所幸此时他从刺客群中挣脱,一下扑到垂首跪坐的玉西巽身旁,心急火燎地查看西巽长老的伤势,一面捶胸顿足道:“西巽!西巽老儿!还活着么?这儿须得你出手才行咧!”
玉西巽使得手好鞭法,要与那铁棍相碰,刚则易折,须得鞭法才可。可西巽长老此时鲜血满身,手脚如坚冰般僵硬,似是气息全无。南赤长老心急如焚,凑过去拍他的肩,却忽见这跪坐着的老头倏时将一只眼的眼皮掀开,露出只血丝密布的眼来。
与此同时,西巽长老的口中忽而冒出细如蚊蚋的笑声,阴阴惨惨,仿佛幽魂一般,直激得听者起了身鸡皮疙瘩。玉南赤听他笑得古怪,心中已暗道一声:“不好!”
可还未得抽身跳开,却猛见玉西巽身上肌肤尽皆绽裂,灰泥扑簌簌落下,好似破壳而出般跳出个黑衣人影来。原来这先前跪坐在此的并非玉西巽,而是个乔装过的候天楼刺客!水部的刺客妆扮成重伤的西巽长老,为的便是要钓玉南赤这条肥鱼上钩。
那乔装改扮的刺客也并非寻常人,只见其人覆着蕴魔面,面目作愁苦状,五官犹如糨糊般搅作一块,正是候天楼水部水一。在左护法颜九变入候天楼之前,他曾为水部之首,如今也做得个龙虎大将。刹那间,水一手里撑开蛛网似的银丝,丝上穿着百来支缝面皮用的绣花针,手腕轻振间将细密银针尽皆向南赤长老抖出!
玉南赤猛地一个激灵,翻滚着往后灵巧跳开,像只毬儿似的滴溜溜转动。他赶忙转头一望,却见真正的玉西巽竟还活得好好的,正于刺客群中厮杀,身上雪纱裙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壮实坚硬的肌肉。西巽长老伤口倒未添几道,只留了些细小擦伤与淤青,却仍然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