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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 群青微尘 1090 字 6个月前

    王小元正在医馆里的条凳上垂头丧脑地坐着,瞪着一双眼发愣,因为他一闭眼便能看见金乌惨白的脸庞在眼前晃动,鲜红的血迹直烙在了眼底。

    邻桌有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物,戴个覆杯轻纱帽儿,镶金圆领袍衫,蹬着鹿皮高靴,伸着胳膊放在石枕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两个分别名唤菖蒲、竹叶的小僮围着他打转,将胳膊创口处的黑血吸净,连漱嘴都赶不及,连忙给那公子哥儿扎上绢布条。

    那公子哥儿被缠好了绢布,立时变了脸色,一巴掌便呼在替他包扎的小僮脸上:“轻点儿都不知道么?你知道我这胳膊有多金贵么?”

    小僮菖蒲捂着脸可怜兮兮地道:“不知道,公子。”公子哥儿伸手把另一个叫竹叶的小僮也扇了清脆的一耳光,怒道:“比全刨了你俩家祖坟都值钱!”

    王小元微微侧过脸来看他,却沉默着没说话。他总觉得似是在那公子哥儿身上看到了他家少爷故作跋扈时的影子,自打从第一回 见面起,他就知道金乌本是没有世家的骄矜气的,那个人像周身生了刺,对谁都是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可对自己却偏不同。

    布帘后似是传来击掌声,啪啪两声脆响。菖蒲与竹叶踩着小碎步跑入帘内去,不多时又跑出来恭敬地向公子哥儿道:“陶公子,孙大夫请您入内。”公子哥儿冷哼一声,捂着胳膊站起身来。王小元瞥见他胳臂上留着道口子,像毒蛇獠牙咬开的小口,红肿了一片。

    疑窦油然而生,王小元总觉得古怪,小间里仅有老医士与孙大夫二人,可为何不先给他家少爷治病,倒喊了个后来的跋扈子弟入内?那姓陶的公子哥儿入内过了些时候,他犹豫半晌,还是蹑手蹑脚地随了过去。

    小仆役猫着身子,趴在布帘缝隙里,偷瞧着里面的光景。只见老医士与孙大夫已在榻上摆开条软绒巾,将铁盒中的毫针用沸水煮了拭过针尖。金乌仰面躺着,依然是一副昏迷不省的模样。那公子哥儿一入内,俩小僮便给他拉上张圈椅,铺上软垫,舒舒服服地伺候着。

    老医士背着手微笑道:“陶公子,方才我同孙先生谈过一番,您这金尾树奎的毒着实如麻综乱,恐怕寻常法子解不得。”

    陶公子先愣了一愣,“解不得?”他呆了片刻,又钝钝地问:“真解不得?”沉默了一会儿,他猛地跳起来,抓着胳膊凸着两眼道,“孙大夫,你不是号称成邑第一妙手么,区区一条长虫的毒都了结不得,我爹拨你的银两都打了水漂么!这医馆还有甚么颜面开在成邑街上?”

    老医士笑道,“陶公子稍安勿躁,自然是想到了解您毒的法子。”说着便抓起金乌的手腕,拈起一枚毫针抵在腕口,“陶公子,正巧今日我等收治了个哈茨路人,此人脉象虚浮,又身负奇毒重伤,还吊着一口气,正恰能借毫针法将您身上那金尾树奎的毒引入他身中。”

    陶公子赶忙捋袖伸膊:“赶紧的赶紧的。你俩先救我,我才有条命听你二位慢慢道妙手回春的能耐。”

    孙大夫闭目长叹:“想不到为保这医馆名声,竟要害一人来救一人,又何曾称得上‘仁心仁术’?”

    陶公子撇嘴,指着昏睡的金乌道:“嗐,老孙头,你想错了。我不但是人,还是人上人,他非但不是人,还只是条为害中原的蒙兀儿狗,你这‘害一人救一人’值得。”但见孙大夫眉关紧锁,频频摇头,却已伸手拈起毫针。陶公子见了那尖利毫针,浑身先抖瑟了一轮,可目光游移逡巡到金乌惨白的面容上时,他却忽地眉头一跳,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