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候天楼刺客是从何时发现了他二人的行踪,更未想到有人乘机将车舆里的人调了包。先前昏睡在此处的金乌已然不见踪影,兴许已是被候天楼刺客们挟走了。
颜九变微笑着看着他,手里气定神闲地展开一柄撒扇,遮着下巴。扇上绘着条长蛇,生着双头,五彩斑斓,似是神异经中的率然。奇的是一只蛇头闭目息神,似是极为驯顺,另一只却獠牙尖利,狂舞噬咬。他用扇柄拍了拍自己,笑道,“不正在这儿么?”
“你不是少爷。”王小元道,两眼里仿佛瞬时迸出锐利而猛烈的火花。
“你也不是金小元,更不是甚么玉甲辰。”颜九变笑里带着寒意,一字一句道,“是罢,玉求瑕。”
“钱家庄时见过一回,天府宅邸里也见过一面。你的名头倒是多得很,如今总算得见你真容,真可谓荣幸。”这身着锦衣的刺客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浑身绷紧,犹如猎食的猛豹。
此时更可谓一触即发,仿佛呼吸出入间皆隐有刀光剑影。王小元一动不动,他与颜九变像被坚冰凝实的两人,各怀心思地凝望着。车舆晃得愈发猛烈,兴许是包着反铆木轮的麻草脱落,他们在颠簸中心头皆如海潮般汹涌,暗自忖算着下一步。
“…你何时来的?”
“一开始便在,”颜九变把玩着琉璃小盏,眼神阴寒地望着王小元,道,“候天楼的天罗地网,难不成还真能教你们两只扑火飞蛾脱逃?”
这话却教王小元将信将疑。他知道这两日都不曾有人跟着他和金乌,兴许是他在进成邑的药铺子时不巧被候天楼刺客撞见,这才通风报信给了颜九变。
“金五被你们怎样了?”
颜九变缓慢地摸着掐扇的纸褶,用力折起又仔细地碾平,“被其余刺客带走了,因为我想同你两人说说话儿,有第三人在此总归不大好。”他阴冷地笑了一下,“不过你也可以认为,我在拿他来要挟你。”
王小元望着他,忽而自紧绷间柔缓下来,笑着问道:“你是谁?”
颜九变的笑倏时僵冷,“你是甚么意思?”
“你也认了你不是少爷。那总该有个名字让在下称呼你罢,不然总归有些古怪。”王小元微叹道。
“黑衣罗刹。”颜九变顿了片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