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甚么不对的。”黑衣罗刹低头转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于如今的候天楼而言,他已是一着危棋。即便左楼主想留着他活命,我也会将他除去。”
“只是…”
玉乙未惊讶地抬头,他听见茶室阑干边的那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并无往日的阴诈,取而代之的是微淡的苦涩,以及恨意与焕然交杂的复杂心绪。
“他也曾是我的……”颜九变忽地狠狠抓紧了扳指,像要扭碎般紧攥着。
他神色几度变幻,最终落归平淡,咬牙切齿地从喉中挤出几个字眼。
“…朋友。”
第225章 (十六)为恶不常盈
“朋友?”
“对,”颜九变微微点了点头,以怀念又自嘲似的口吻凝重道,“我与他,确实曾为友人。”
这话里似含着惋叹之意,又带着难解难分的恨与痛。玉乙未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总觉得一个人能对另一人下杀手,那定是仇深似海,可从此人话里听来却不全如此。
垂铃在风中摇曳,鱼样的铜片相吻,在日头下叮当作响。丁零零,铃声划破长空,似是顷刻间将他的思绪带回五年前的雨夜——
五年前,中州。夜幕如墨深沉,风雨凄凄。
屉院中尸首横陈,血泊如镜,映出一道朦胧弯月。倾盆骤雨声犹如猛兽狂嚎,刀剑交戟声铿锵暴响,冲撞着听户。着劲装的钱家弟子与漆黑人影厮杀扭缠,步履匆匆,在石板上激起尺高水浪。
对面的人是钱家的入室弟子,使得了一手相知剑。这剑法细微见巧,如绣花针似的无孔不入。这回候天楼要灭的是中州钱家人,钱家之首钱老鬼的相知剑登峰造极,炉火纯青,那持剑的钱家弟子确也不赖。但见他气喘吁吁,臂上横着一道流血伤口,与他对阵的颜九变却更为不妙,额上、腹边皆已伤痕累累,血水混着雨珠溅落于地。
血流得太多了,颜九变两眼发黑,气喘如牛。水部善使的是改易容颜之术,对枕边人下手有一套法子,可却不擅长这些真刀实枪的粗活儿。他捂着伤口想后撤,脊背却猛地撞到石墙上。
“…候天楼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