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舍的卧房里静悄悄的,隐约听得酒保吆喝筛酒、碗瓢碰撞声。街上车马来往喧嚣,透过竖格木窗后只剩下模糊暧昧的声响。玉求瑕心头怦怦直撞,他端坐在镜台前,身板挺得笔直,本应束在发上的白绸布条儿被金乌缚在眼上。他家少爷方才疾言厉色地要他端坐在此,不准动弹,随后便下楼叫了车马。
玉求瑕方才挨倒窗边偷听了片刻,隐约听见金乌在门边吩咐车夫去街北的成衣铺子,却也弄不清缘由,只得一头雾水地摸回凳上坐着。不多时他又听见了车轮辘辘的响动,旋即是木梯咯吱作响,金乌大摇大摆地走上楼来,把房门推开,一举一动里仿佛透着股神气。
还未等他开口,身子就先忽地一歪,连凳带人地被推搡到榻上。视野一片漆黑,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金乌开始麻利地扒起了他衣裳,从侈袂素袍一直扒到亵衣。玉求瑕慌了神,两手把住衣襟,嚷道:“少爷,你在作甚!”
金乌简明扼要道:“脱你衣服。”
玉求瑕:“咱们这进展是不是快了些?才拜过堂呢,洞房再等等罢。”
话音未落,金乌又磕了他脑袋一下。“你成日想的啥玩意儿?是不是念艳情话文长大的?把当初那档子事给我忘了,我又不会对你做甚,你慌里糊突的干啥。”
玉求瑕似是有些失落:“啊,原来不会对我做甚啊。”说着便犹如池鱼翻肚似的丧气而松垮地躺在榻上,任由金乌作弄,整个人像化成了滩软泥。
白绸还蒙在眼上,可他似乎已经察觉金乌朝他抛来的白眼了。丝滑轻柔的纱缎裹着身躯,金乌把他衣物扒干净,似是给他套了件大袖衫,又系上裙带,把褶裙理好。最后拿条麻绳在他腕上绕了三四圈,在两手间使劲儿打了个死结。玉求瑕总觉古怪,悄悄从白绸隙儿里偷看铜镜一眼,却惊觉他早被换了身襦裙,茶花红的袖衫,榆钱纹的碎缎子裙,活脱脱像个去府里偷小姐的花娘。
这时金乌绕到他身前,拿起马鞍替他一下一下地理着发丝。这活儿平日是由他替金乌干,如今倒换过来,要金乌给他梳发,此举直教玉求瑕心头惶恐直跳。不仅如此,他家少爷还打开妆奁,仔细地在他面上傅粉搽朱,画罢鸦黄贴面花,直忙活了好一阵子。
玉求瑕喃喃道:“少爷?我有个可怕的念头。这事儿好像我小时候也发生过一回…你要拿我去作甚?”
金乌正给他颊边抹胭脂,蒙白粉,嘴角划开一抹坏笑:“你不若问得直截了当些。”
“嗯…你要卖我去哪儿?”
“醉春园。”金乌道,“我觉得你皮相尚可,况且平日里不就爱往脂粉堆里扎么?”
这话可怕得紧,玉求瑕立时落水似的挣动起来,要不是金乌眼疾手快地揉了手帕塞他嘴里,恐怕还要发出杀猪似的惨叫。金乌讥嘲似的把他的头囫囵摆弄了一番,得意洋洋道。
“现在我送你去快活一趟,去把你吃的份全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