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道,酒后吐真言。金乌平日同个蚌壳儿似的,嘴巴撬都撬不开,酒量又颇好,要等到这主子烂醉如泥可谓千载难逢的良机。此时玉求瑕兴致来了,捧着他的脸问。
“我现在问你话儿,你都会答么?”
“…嗯。”
“少爷,你喜欢谁呀,谁是你心上人?”
金乌困了,两眼眯成一条缝,浸在水里的胸膛微微起伏,像餍足的猫儿。玉求瑕拍了拍他脸颊,他这才不情愿地咕哝道。
“没有…”
玉求瑕呆了一会儿,忽而大失所望,怎么会没有?他还等着金乌吐出个闺阁小姐的名字来呢。何况刺客这行当常要作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迎奸卖俏一类之事也是有的。他还隐隐猜过金乌是不是同左三娘厮混久了,日久生情,早开了情窦。
他又拍了拍金乌,撑开眼皮摆了个笑脸给这醉鬼瞧,“那你觉得王小元如何?”
金乌正要睡得香甜,忽被拍醒,烦躁地摇头:“讨厌…极了。”
这话有如晴空霹雳般,将玉求瑕劈得外焦里嫩。他的脑袋瓜晕乎乎地转动,始终想不通这是为啥。他寻思着自己没日没夜地给这小少爷端茶送水的,竟落得个惹人厌的下场。
“真的么?”
“真的。”
他俩无言地对视了半晌。玉求瑕总觉得自己捧着他脸时,像捧着只气鼓鼓的吹肚鱼,颇有些无所适从。金乌的眼皮沉重,扑闪了几下后忽而咕哝着道:“那你呢?”
“嗯?”
“你觉得…金乌怎么样?”金乌浑噩地道,眯起了眼看他,嘴角微微翘起。玉求瑕还在呆怔着,他便忽地从水里蹿起来,翻了身一把搂住玉求瑕脖颈。水花四溅,温凉的水在地上漫开,晶亮亮的一片。玉求瑕猝不及防被拉进浴桶中,衣衫浸得湿透,金乌使劲儿搂着他,在耳旁迷糊地再问了一回,“你讨厌他么?”
此时玉求瑕撑在桶沿,一身醉春园打点的广袖对襟衫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隔着单薄布料与金乌赤裸的身躯相贴。他的心跳得很快,像骤急落下的鼓点,怦怦直响。金乌醉了,碧水似的眼眸痴痴地凝望着他,他也似是有些神志不清,兴许是方才唇瓣相叠时染上了酒液,因而整个人轻飘飘有如在天宇里游荡。
“不讨厌,”玉求瑕轻声道,只觉脸颊滚烫如火,“…喜欢。”
金乌眯了一会儿眼,浑沌的头脑似乎不理解这词儿的含义。他又断续地问:“那若是我做了坏事……你会…怪我么?”
玉求瑕与他唇舌交缠,缠绵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他道,“不会,哪怕天底下的人都在唾骂、厌弃少爷你,我也不会责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