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犬声狺狺,泉流潺潺。水十九坐在翠绿竹荫里叼着叶片等他,见玉乙未出来,便舒着懒腰跳起,将骡子牵过来。
玉乙未坐在前室里赶车,水十九则大摇大摆地躺在车棚里,这人此时算得上是个伤患,连使唤起玉乙未来都仿佛多了几分底气。
骡车往并州山驿中赶去,玉乙未正牵着缰绳,从后头忽地伸来一对胳膊,紧紧地搂住了他。这举动让玉乙未满心震悚,险些把骡子给勒着了,车棚剧烈震颤了一下,水十九贴在他后头笑吟吟地道:
“先前我说的条件,还作数罢?”
这条件指的是什么,玉乙未心里自然清楚,当即脸上烧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装傻充愣道:“什、什么条件?”
水十九不满,往他身上捶了一下,“不是说过了吗?我替你救你爹,你就得把你的一夜交给我。”
玉乙未眼珠子乱飘,不敢回头看他。
“你怕什么呀,你不会没有过这经历罢?”水十九奇道。
想来确实是有过。玉乙未的脸红得似煮熟的虾子,他以前在胥家时可是并州人尽皆知的风流大少,常去花街柳巷中同姑娘们厮混,倒也混得一身好本事。可一想要和水十九做那档子事,便觉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不过他瞧水十九长得着实不坏,眉清目朗,又温文尔雅,要是同房倒也算得件美事。尽管和金乌长得一模一样这点让他心里有些膈应,不过想想忍一下倒也还成。
玉乙未心里已开始难过地盘算如何与水十九同房了,此时却听水十九再问了一遍:“不就是通宵喝个酒嘛,你害臊什么?难不成你每夜都是亥时歇息,古古板板,一定得睡?”
听了这话,玉乙未傻眼了,愣愣道:“…啥?”
他还以为水十九说的是云交雨合的事,但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水十九叹道:“你不是答应了把你的一整夜交给我么?我便想着去并州的南仓街上的酒肆里,吃碗头脑,品一回他们这儿的汾清酒,待到天明。”
这刺客果真是个酒鬼,到哪儿都不忘要去尝一尝当地的好酒。玉乙未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你不是要拉我…做同房那档子事么?”
“在床上才是咱们水部刺客干活儿的时候,那可开心不起来。何况要是干到兴起,我老本行的病犯了,一不留神把你杀了该如何是好?”水十九放开两手,往车棚里一躺,闭着眼喃喃道:
“算啦,做朋友的,还是一起喝酒最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