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玉丙子看起来意外地冷静。她问道:“是你杀了执徐师兄么?”
“不…”
“但执徐师兄是被火部刺客所杀,你是他们的党羽,是候天楼的爪牙!”
玉丙子咄咄逼人道。她的话正像尖矛,将玉乙未逼向悬崖边缘。其实她的每句话都不假,可事实却不像是这些话串起来一般。
玉乙未被她的汹汹气势猛然慑住。炬口鬼在他背后幽幽注视着他,愈发教他如履薄冰。
良久,他艰难地点头。“是火部…我们杀的。”
脸上的无常鸟面重抵千钧,将他的真心包裹。玉丙子冷眼望着他,眼里似写着刻骨恨意,将他视作不共戴天的仇雠。
玉乙未正垂着头,忽而听得一声脆响。研钵从玉丙子手中兀然坠落,骨碌碌地滚到了他脚边。他惶然抬头,眼里却只捕捉到雪白衣角落下的残影。玉丙子以手捂面,从他身边仓皇落逃。
她钻进了小间之中,猛地将门扉紧掩,门扇像蚌壳一样死死闭上。
炬口鬼作袖手旁观状,呵呵笑道:“那里是制药用的小间,那丫头硬说有些药末见不得光,得放在那小间里磨。咱们也没法,便给她腾了那么个去处,反正她也逃不出这驿舍。有时她发了脾气,得在里头闷上一整日不出来。”
“那她还会…出来么?”玉乙未颤抖着吐息,惴惴不安。他觉得小师妹准是听到他的话后生气了,伤透了心。
可他着实没有办法,如今已走投无路。他还不能叫这群恶鬼发觉他的真实面目。
“顶多待到晚膳时候吧,那时她便会出来的。”炬口鬼笑嘻嘻地道,“凡是个人便得吃饭,她再怎么摆臭脸色给咱们看,到底也是个娇养的女娃娃!”
他们在条凳上坐了许久,小间里起先仍有些微啜泣声,后来渐趋息静。屋外日影西斜,夕晖在石砖上如血流淌。轮值的刺客提着食盒来了,与玉乙未换了位儿,他还是没等到玉丙子从小间里出来。
“她不会在里头寻死吧?”玉乙未被轮值的刺客催着走了,可他仍不放心,问道。
炬口鬼冷笑:“岂会让她那么轻易地死?不瞒你说,自打上回她想自缢之后,水九便威胁过她,若是她再寻死,候天楼便会割下所有扣作药人的天山门弟子的头,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玉乙未点头,沉重而迟缓地起身,往门外挪去。
这时正恰是晚膳的时候,伙房里有大碟的剔面板子,玉乙未从驿舍里出来,装了碗后拌着碎肉吃了几口,状似随意地在房前瞎晃。等在房上监看的刺客略略将目光往旁撇开,他便把碗筷放在杂草里,飞也似的蹿向一片浓茂草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