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压着嗓子对他咕哝:“你替我给火七说一声,让他给我换个火部的接应人来,要身手好的,先前我那接应人只习了些三脚猫功夫,孬得很。”
玉乙未赶忙京巴狗似的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态:“成成成,我把准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牢门打开了,玉乙未被撵了出来。那刺客嗤笑一声,道:“虽说如此,但我还是得看着你,只许你在这地牢里走动,不准出去。”他解了玉乙未颈上木枷,却给他手上又牢牢套了一个。
刺客冷笑,“待会儿我同守门的报一声,其余人见了你也不会把你捉回牢里去。但你要是胆敢出这牢窟一步,哼哼,你的脑袋可要比你的脚先落地。”
“还有,去给刑场那儿帮把手。”刺客在玉乙未的背上猛推一把,往幽深的窟中指去。那处有幽荧的火光,嶙峋的洞壁上明明灭灭,像落了一片殷红的血。有呜咽的啼哭声断续地飘来,仿若叫唤地狱。
玉乙未起了身鸡皮疙瘩。刺客在他身后阴冷地笑,“你不是要帮咱们排忧解难么?任你在这地牢中闲晃也不妥,我现在押你过去,你给他们去做个帮手罢。我也正恰能让那边的人好好盯着你,不让你捣怪。”
“那边…是什么地方?”一滴冷汗从玉乙未颊边淌下,他喃喃发问。
刺客道:“是关押天山门弟子的槛牢——不过你若是想将他们开膛破肚,以此作乐也可以。毕竟咱们在这儿待久了,也没甚么好耍乐的。”
说着,他便猛地钳住玉乙未肩头,往洞窟深处推搡而去。
玉乙未头昏脑胀,耳鸣嗡嗡。他微张着口,只觉胸中鼓沸着一团烧红的铁浆,要将浑身燃烧殆尽,七窍中透出震悚与怒火交织的沸腾之气。刺客方才的言语化为针锥,狠狠钻在心上。
这处是……关押天山门弟子的地方?
不过那厚重浓郁的血腥味、时时盘桓不散的悲鸣声似乎早已让玉乙未心中略有了些猜测。施刑的鞭声、烙铁贴在皮肉上的焦烂声不绝于耳,他向着洞窟内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欲陷。
恍惚间,玉乙未似是看见自己正踏在通往武场的山壁边的小径上。天山沧冷凄寒,芦花似的白雪纷飞。他拾级而上,身边有天山门门生嬉笑着飞奔而过,笑声银铃似的清脆,洁白的衣袍角在他身边一掠而去,带起回旋寒风。
可再往前踏一步,他又从这幻境中转醒。颊上伤疤忽而火辣发疼,冷硬的无常鸟面覆在脸上。沙土在脚底下咯吱作响,层层叠叠的悲鸣在洞壁上弹动回荡,余音一浪接着一浪地向他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