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执徐微微地吁气,闭上了眼。胥凡望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同时又觉得有一丝悲哀。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玉执徐这副不与人近的模样是性子高傲,不屑与旁人同流,可在得知这人的身世后,他才恍然发觉这人分明是将心中凿空,在暗地里磨牙吮血,只为报得血仇。
再睁眼时,玉执徐如常平静,只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算是朋友么?”
两人怔然地对望,胥凡更是呆若木鸡。他的脑袋像时被惊雷劈中了一般,晕乎乎地思索着方才那话的意思。
朋友?玉执徐说他俩是朋友?
他开始浑噩地思索起他俩的关系。他是个不爱习武、成日游手好闲的孬种,玉执徐是前来督学的领班。前些日子他总嫌这人对他寸步不离,总要逼着他到了点便赶去武场习剑,心里还暗暗咒这领班。可如今玉执徐却道,他俩是朋友?
胥凡哈哈大笑,挤眉弄眼,撇嘴道:“怎么可能!我可烦透你啦,若没有你,我就能日日在内房里呼呼大睡,还能偷溜下山门和馆里的姐姐们亲热一宵,哪儿像如今这样天天被赶着去武场挨打?”
玉执徐微哂:“我想也是。”
胥凡正眯着眼,想偷瞧他神色,却见眼前递来一只手。
“不过,既然是你劝的我要多结交朋友,”玉执徐道,嘴角似含着浅淡的笑,“那便只能委屈你了,乙未。”
湛蓝的天穹里有稀疏的影子在盘旋,是在山崖边常见的白鸷。胥凡眨了眨眼,辨出有三四只白鸷亲热地飞在一块,共同舒翅翱翔,想来它们定也是极好的伙伴,能一同穿越狂风骤雪,分食捕到的蛇鼠肉。
他心中忽而生出一点向往之情。
于是他把手伸了过去,与玉执徐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嗯,要委屈你的…是我。”他的脸红得同煮熟的虾子一般,讪讪道,“大抵我是你交过的最窝囊的朋友了,对不住。”
玉执徐只是噙着笑,将手上的力道再紧了几分。他眉目清俊,在这金叶丹枫中更似一张美轮美奂的画景。胥凡不由得看得痴了,只觉仿佛置身于幻梦之中。
怎么就有人愿意做了他的朋友了呢?偏偏这人还是最受天山门门生敬爱的领班,没人能说半个不字。他一面觉得欣喜,一面又自惭形秽。于是他打定主意,往后得多用些功夫在功课上,他自己被嘲弄不打紧,但可不能教人连带着也看不起玉执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