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非但如此,你的手上亦有茧,虎口有,掌缘亦有,且只有一边。你知道这是甚么意思么?”
王小元茫然而呆滞地摇头,独孤小刀却忽地怒目圆睁,雪髯抖振,高声大喝道,“你是刀客!还不是位寻常的刀客!为何你在老夫杀意威逼下仍能昂首伫立于此?你又为何能从刀势下走脱?”
刹那间,烈风呼啸。王小元眼瞳骤然紧缩,他回退一步,只见如牛毛针尖儿似的斜雨霎时迸开!短而凛冽的刀光切断晦暗雨幕,顷刻间便映到眼前。
独孤小刀于开口的前一霎便已动了刀,薄刃劈开的厉风织成细密蛛网,自四面八方将他裹覆。王小元旋身向后,在怯退间把上刀柄。锈蚀的刃身在鞘中痛苦地嘶鸣,被他猛然拔出,抵住迎面劈来的文房书刀。
手腕上仿佛压上了千钧巨石,王小元咬牙拼命,这才没让那短刀没入自己心口。老者披发飘髯,面庞狞皱,咧开一口森寒利齿,近乎失了神智一般哈哈大笑道:
“起势如九皋展翅,抱守似叶藏芙蕖。你使的是玉白刀法!钱家庄之后别来无恙啊,玉白刀客!”
此人乃是不折不扣的刀痴,只消看一眼王小元的架势,便认出他是玉白刀客。这人昔日虽有“刀侠”之名,却对各流刀法最为痴神。虽能为世间惩奸除恶,亦能为了见识一番黑衣罗刹的功夫与候天楼为伍。
王小元抵住刀刃,浑身发颤,问,“候天楼的左护法…如今正是你么?”
那搭救他的农家子曾道,下龙尾山的路被恶人沟和候天楼左右护法封死,附近的山村也皆化作废墟死地。左右护法的刀法剑招高明之甚,寻常人难以从他们面前脱身。
独孤小刀却似癫狂一般,两目赤红,高声喝道:“玉求瑕!老夫早想与你交手一回,速速将你那‘玉碎瓦全’的刀招掏出来让老夫领教一番!”
这老人身上披着一身黑绸披风,其上有靛草染青的细丝织就的如意纹,又在腰间系挂着左护法的半边赤乌金箔。原本是左护法的颜九变当上少楼主之后,这左护法之位便予了与他走得近独孤小刀,一切倒也说得通。
书刀精短,仿若狂澜骤雨。独孤小刀使的又是大开大阖的劈砍招式,焰势极盛,王小元节节败退,护着心口频频后蜷。
“玉求瑕,你为何不出刀?”独孤小刀叫道,“你这可不是守势,哪怕是第一式‘完璧无瑕’也精妙绝伦,不会被人伤到分毫。可瞧瞧你如今,浑身都是伤!简直是个孬种!”
此时王小元浑浑噩噩,只觉心头激荡不已。他颤声道:
“左三娘……也是你们杀的么?是为了引罗刹现身?”
独孤小刀喝道:“拔刀!金五不来也罢了,如今老夫不仅不沮颓,还心潮澎湃!老夫这一辈子就该作一把刀,所有阻拦在道上的刀客都是沙岩,能教老夫这柄刀在磨砺之中更为锋锐。今日我定要败你,玉白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