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移开眼,咳了几声:“我今日喝得醉了些,对你说了些胡话,你忘了就是。”
“你说那是胡话?”王小元忽地抬高了声调,两眼炯炯,死盯着金乌。“你说‘今天晚上,我要你’这话是胡话?”
“…对。”金乌说,“我过后吃了些野葛茶,醒了酒,知道自己先前确是说了些醉话,你别放在心上。”他看似客气地说罢此话,又忽地凶巴巴地道。“给我忘了。”
王小元嚷道:“我偏不要!”
他忽地扑上来,一把钳住金乌的脑袋,将唇凑了过来,紧紧贴着金乌的唇瓣。软热的舌尖一下下舐舔着唇齿,像一只舐毛的小兔儿。金乌和他撞了个满怀,呆怔地抱住他。
玉白刀客果然修了身好柔功,身骨柔韧,金乌只觉怀里似接了片云彩般轻软。
亲了几下后,王小元还偏不安生,低头便扯上了他腰里玉带。
金乌大惊,“你作甚么!”
王小元这回倒还比他更凶,醉醺醺地、无理取闹地嚷道:“你不来我房里,到底是在心虚甚么?还忸忸怩怩的,难不成陪我一晚就这么委屈么?”
他又弯下身来,低头扒拉金乌的下袴,嘴里嘟嘟囔囔:
“哼,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儿……”
第308章 (二十七)死当从此别
话音未落,夜叉与罗刹倏然出手。
只是两人此时使出的招法竟与先前对敌时的迥然不同。夜叉先前使的指法杂乱无章、随心所欲,此时却又现出别样谨慎来。只见她两手开弓,左手轻抹,右手重猱,恰如弹拨古琴一般刺向金乌。
而金乌也将残刀一摆,身形荡尘灭影,疾速蹿出。此时血苦实药效已过,他身躯里迸发出刀割之痛,像有千百支铁钎子在血肉里深深钻动。肌肤上的伤口里灌入热风,整个人更似在火里炙烤。他一面竭力嘶吼,血沫一面从口齿中涌出。
明红烛捂着血流不已的伤口,望着左不正,失声道:“她使的是太古遗音中的指法!”
武无功则凝望着金乌,愕然道:“这是军刀法!”
左不正所用的正是宋人古本中的抚琴法,但见其时而作神凤啣书势,时而如落雁飞花,动作轻柔娴雅,落指时却透着腾腾杀气。
而金乌此时使的不是任何一家的江湖刀法,而是最扎实朴稳不过的军刀路数。一劈一划皆规整有序,时而动似雷霆,时而稳如磐岩。边军面对蒙兀儿骑兵时以守势为主,压着身子砍劈马腿,这时金乌也两手把刀,稳稳接住左不正袭来的数指。如雨刀光中,他俩顷刻间便交手十数合。
这是宁远侯手把手传授给他的刀法。
金乌向夜叉扬刀杀去,皲裂伤口里迸出点点血珠,飞散于空。此时非但是身上之痛,连五脏六腑中蛰伏着的一相一味之毒也尽皆爆裂而出。他的躯壳中仿佛流淌着滚烫铁浆,骨骼在重压之下咯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