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好了?”良久,金乌才开口问道。
“嗯…嗯。”王小元有些张口结舌,“…托少爷的福。”
“是啊,就是托我的福。快滚罢,该干活儿的时候可别偷懒。”金乌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了。罢了还道,“把门给我关上。”
王小元有些摸不着头脑,金乌还在生他的气么?先前金乌就因为他偷动了书斋里的宝贝漆盒,与他不言不语了半月,如今他舍了性命,跳下冰池去捞这小少爷,居然还不能让金乌回心转意?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伸手阖上槅子,从金乌门前退开了。
奇的是,他总觉得金乌病恹恹的,神色惨淡了许多。那小少爷身上不知裹了多少件厚毡子,一副极怕冷的模样。方才王小元同他说话时,金乌便一直在躲闪,仿佛不想教外头的寒风拂到自己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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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歇风轻,云淡气爽。
金震又喝令金乌去习练,王小元左右无事,便也随着去看。他听说在自己病好前,金乌早吃了枚从万医谷寻来的劳什子丹药,病已好了,这才被金震早早捉下床去练刀。金府的公子哥儿果然辛苦,平日里耍闹的时候寥寥无几,还总被逼着去练武,王小元都有些同情起金乌来了。
王小元趴在木人架子上,百无聊赖地望着金乌架势。他今儿只着了件薄衣,可金乌却裹着几件圆领袄子,脖颈缩着,站在风里瑟瑟发抖。
金震很是不满,用刀鞘敲着金乌的腿,道:“阿爷不是同你说过,站时需挺拔如松,纹丝不动么?下盘若是守不好,丧命的时候可多着咧!”
刀鞘在腿侧狠敲了几下,金乌抖索着站直了,可握着刀的手却僵硬无比,全然不见往日里熟稔模样。
“你生了场病,在床上休歇了时日,筋骨确是该活动一番了。你爹娘给你吃过万医谷的药,如今身子早该好了罢?你往后若是想接镇国将军的位子,习练一刻也松不得。”金震蹙眉,目光流连在他身上,道,“今日怎地衣物穿得这般多?”
小少爷埋着头,嗫嚅道:“我…我……冷。”
“胡说八道!”金震道,“今日天晴,比起往日已暖上不知多少分。你把外裳脱去,若是等会儿筋骨舒活开来,不知该会有多热!”
金乌被他阿爷这一喝吓得半条魂儿都飞了,颤抖着伸手解袄扣,将衣衫一件件脱下。待扎开步子站在金震面前时,他瑟缩得愈发厉害了。王小元瞥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微张的口里时而发出轻轻喘咳,一副将要被风儿吹跑的孱弱模样。
真是奇怪。王小元心中暗忖,是这小少爷的病还未好么?可那时在冰池里浸得最久的人是他,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金乌往岸上托。连他都尚已病愈,怎么金乌还未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