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得知戚繁音落入梨月坊,她心里有过短暂的愧疚,但很快那点愧疚就消弭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进了梨月坊,成了人尽可夫的妓子,戚繁音再也没了嫁给梁家的资格,对她再无任何威胁。
戚家出事的时候,梁瀚文人在洛邑,梁家趁他不在去牢里退了婚。等他回来,戚家败了,戚大人死了,戚繁音不见了,婚事退了。他灰心绝望,梁家人逼着人另择婚事。他不肯,一度和家里闹得很僵。
李鸣鸾敏锐地嗅到了机会,她找到梁瀚文,先是痛哭了一通,为戚繁音的遭遇鸣不平,然后说理解他的苦衷,知道他心中放不下戚繁音,她还说愿意和他假装定亲,以后若是找到戚繁音,她随时可以离开。
她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又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和戚繁音打算。梁瀚文被家中逼得实在走投无路,说委屈她了,便点了头。
他们之间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李鸣鸾算计得来的。
不过她没觉得自己有错,父亲儿女众多,她母亲为人处世又一塌糊涂。她若不为自己打算,这辈子就完了。
她既然有法子让梁瀚文点头同意婚事,那以后她就有办法坐实夫妻关系,等了有了名分,有了孩子,就算他想反悔,也得思量思量是否担得起负心汉的骂名。
所有的事情都朝她预想的方向在发展。虽然中途出了点岔子,梁瀚文竟然和那个通房丫鬟有孕了,她万不能容忍,本打算捉了那丫鬟,把孩子处置了,却意外惊动了梁瀚文。不过她又哭了一番,把事情推给父亲,说他心疼女儿还没成婚就给人做便宜母亲。她的眼泪打消了梁瀚文的疑虑。
若是不出意外,这个春天就是她出阁的日子。
可恨便可恨在,梁瀚文到杭州一趟,回来之后竟然上李家退婚来了。
她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又哭,又劝,甚至搬出了戚繁音,但他却铁了心,一门心思要退。她都不知他为何如何坚定。
苦心经营一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算计成了满云京城的笑话。这些日子,父亲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好几通:“我之前就说了,梁家能在戚家刚出事就去退婚,可见其心凉薄。你偏不听,要答应这门婚事,我看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她眼泪都流干了,也洗刷不了身上的屈辱。
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她怒从心中生,当即让人去葳蕤园打探消息,那人描了小样回来。不是戚繁音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