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纸上的字,瞳孔兀的骤然变大。
戚繁音,杭州。
这两个词拼凑在一起,她几乎不费什么事便能想到梁瀚文退婚的始末。
她从小和戚繁音一起长大,两人还才五六岁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儿。梁家哥哥比她们大两三岁,也是一起玩儿的情分。梁瀚文打小对她们照顾有加,随着时日增长,当初的小小孩童纷纷长成少男少女。
温润如玉的梁家哥哥不知何时便住进了她的心里。
只是他的心里眼里满是戚繁音。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在她们十四岁那年,梁瀚文有一次和他父亲出门,到北边去了,回来的时候给小时候一同长大的很多好友都带了礼物。给她带的是一串珊瑚手串,她极其珍惜,平时都很少带出门。有一日她满怀欣喜地戴着那手串去找戚繁音,在她的闺阁里发现了一个好几串相同材质样式却不一样的珠子,她便问了一句,彼时戚繁音还是闻名遐迩的云京美人,娇生惯养的侯府千金,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珠子,笑意氤上双颊:“上回瀚文哥哥不是从北地带了许多珠子回来吗?他说看我挑的时候这也喜欢那也喜欢,就又托人一样给我带了一条回来。”
天知道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李鸣鸾的心里引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谁挑珠子的时候不是眼花缭乱,这也喜欢那也喜欢,偏生他只舍不得戚繁音为难。
在那以后,她就发现梁瀚文越来越多这种“偏心”的时候。比如说之前她们在女学念书,若是突然变天了,梁瀚文常会让人送伞过来;可若是正巧那天戚繁音不在,他便不会送。
他这伞本就是为戚繁音一人送的,他们都是顺带捎上。
她们同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们俩情愫暗生,她成了个局外人。她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
她也为自己争取过,明示暗示过几回,梁瀚文都只当听不懂,一笑了之。
后来戚家和梁家顺理成章地订了亲,两家人欢天喜地地准备婚事,他们成了云京城人人交口称赞的珠联璧合。
她就认命了。人这辈子总会有些东西,是你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得到的。她按捺下心里的那份心思,继续做戚繁音的好朋友,默默听她讲述和梁瀚文之间的那些事情。只是有时候在听到梁瀚文对她挖心挖肺好的时候,忍不住幻想那个人是自己。
她原以为她和梁瀚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还要厚待她的时候,宁安侯府一夕之间倒了,宁安侯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阶下囚,戚繁音变成了畏罪潜逃的罪臣之女。
戚繁音找到她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纠结过,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这点情分在她这么多年的盼念面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几乎只是一刹,她就做了决定。
在把银子交给戚繁音之后,转头便让丫鬟只会爹爹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