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我迁就吗?
林鱼默默等荣时吃完,有他在这儿,她浑身不自在。
这人不是平常都独居萱玉堂,十天半个月不来一次的吗,怎么最近来得这样勤。
难道觉得她有病,需要额外陪伴?
林鱼有点无奈的想,就她以前那种如痴如狂情迷心窍的模样来看,这失忆不算有病,得算自我修复。
她思量着寻着借口让荣时离开,荣时却偏不如她意,还去一边的桌案上看她今天下午刚写的字。
林鱼听红烛说自己现在于京城之中,颇有些美名,谁都知道她是又勤奋又聪明的奇女子。上巳节的时候登台做赋,夺了女魁首,连皇后都另眼相看。
她脑子里没有半点自己是个才女的记忆,为了下次再需要写字作文不露怯,便寻了笔墨来找找感觉。
当然,她对当个奇女子什么的没兴趣,就是想想自己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才练出的技能,一朝尽弃,怪可惜的。
荣时看着面前崭新的墨迹神色有点悠远。当年在翠屏山下他初次见到林鱼。
林鱼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女孩子,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仿佛天生地长,得山风水汽自然的滋养。
她有明亮的眼睛,匀细的骨肉,一身充沛洋溢的精气神,她像一阵风转走了死亡的阴影,也吹散了烦乱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阴霾。
她勤劳,甚至刻苦,坚强,甚至强悍。她自己操劳内外家事,采来草药为他治伤,在与他聊天时,这个一字不识的姑娘却表现出极强的悟性。
他诚心的赞美她,虽非玉堂富贵花,也是女中第一流。
她双目灼灼,比天上晨曦还亮。
“姑娘还是要读一点书”,相处的久了,荣时开口劝她:“人若无学识,便好似月亮没有阴晴圆缺,再聪明也无韵味,再美丽也失之寡淡。”
他是当代博学巨儒顾清和的高足,深知学以载道,诵经悟道的妙处,所以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以己度人”,劝对方学习。
尤其林鱼,这么聪明的头脑这么强大的心志,若不识文断字,那真是太遗憾了。
翠屏山下,他以草做笔,林鱼画地学书,日出江花红胜火,芦蒿山果盈眼。
一念至此,一丝旖旎和愉悦便涌上心头。那是他生命中少有的轻松时刻。
他到现在依然对他们的相遇念念不忘,依然怀念当初那个勇敢又聪慧的姑娘。哪怕她后来对他下手……
他摇头苦笑,立即回过神来。
“写得不错。”荣时看着手头新抄的诗句点评,一开始笔画之中还有滞涩之感,后面就越来越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