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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衣裳的空隙里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癫狂的恶魔。

    忽地,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对我道:“你……”

    他回过身的一瞬间,我吓得脖子猛地一缩,整个人钻回了衣裳里。

    他捕捉到我难得的怯懦与畏惧,如被这种神色烫了一下一样,恨得几乎冒出烟来:“朕会在这儿上了你吗?你当朕是什么?发情的野狗吗?”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敢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他失望极了,指着我冷笑道:“好,好,既然你真的觉得朕是这样的魔头,那朕也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

    我默默地往墙角挪去,结结巴巴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斯焱戏谑地看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走了。

    铁门轰然合上,我独自一人坐在满地狼藉里瑟瑟发抖。

    太恐怖了。

    又是惊吓,又是嚎哭,肩膀上未好的伤还沾了水,折腾过后,我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在这间阴暗的囚室里病得奄奄一息,睁眼便见好几个小人手牵手在眼前跳舞,一闭上眼,小人的舞就停下了,改为伸出小手,使劲捶打我的脑袋。

    中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冷得我牙齿发颤,李斯焱的外袍并不温暖,我把它披在身上,却还是冻得要命。

    深夜时分,守门的侍卫发现我状况有异,飞速禀报了宫里,没过多久,我的老朋友范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到访,见到我的境况,被吓了一大跳,发急道:“她重伤未愈,身子亏空,再在这儿待下去,命都要没有的!”

    侍卫一愣,见我确实形容憔悴,于是急匆匆地又进宫回话去了,我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范大人……”

    范太医喂我吃了颗安神的药丸子,叹气声连天。

    他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变成这样,只下意识地觉得我或许又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不敢劝,所以只是叹气。

    我抽抽嗒嗒道:“范大人,你别治我了,让我就这么病死吧。”

    范太医呆住了:“你这是什么话?”

    我迷迷糊糊道:“……我若是自裁了,李斯焱不会放过我的家人,也不会放过孟叙……可我若是病死了呢?那我便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不会连累他们,也能保全清白……”

    生不如死,没错,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我蜷成一团,打起了哭嗝,范太医的声音疲惫,他道:“我明白,你是史官,你想清清白白地走,可我们太医世家也有悬壶济世的祖训,束手任你病着?莫说陛下不可能应允,便是他真有此意,老夫作为郎中,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吩咐药童备药,细细的针扎在我穴道上,微微地痛起来。

    他的药还没煎好,李斯焱便推门而入,我现在见了他如见了最可怕的噩梦,蠕动着往后缩去,范太医连忙摁住我:“……别把针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