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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虞说道:“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杭州看望您的。”

    周让就看向了谢淮安,面带歉疚。

    谢淮安明白他这是单独有话对沈虞说,于是主动避开。

    谢淮安走后,周让仍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沈虞的脑袋,神情复杂又郑重地道:“小鱼,若是有朝一日……舅舅是说有朝一日,卫王世子负了你,你可一定不要继续再留在他身边,也不要听你娘的,去讨好他。你是沈虞,是我周让的外甥女,是昔日内阁首辅沈崇的嫡孙女,你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更不需要知书达礼、温婉贤淑,为了做个世人眼中合格的卫王世子妃而失去了自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舅舅希望你能过得快活,永远都是舅舅眼里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沈虞没想到周让会对她说这些话,一时怔住。

    小的时候,靖安侯夫人不喜欢她,母女两人很少见面,她很孤寂自卑,为了能得到母亲的一句称赞、一个怀抱,她不得不狼狈地讨好着母亲。

    可即使是这样,也换不来母亲一个温柔的眼神,甚至是无休止的谩骂与折辱。

    两岁的时候,祖父将她带到膝下亲自教导,他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和旁人也许一辈子都明白不了的道理。

    那时的沈虞过得很快活,她逐渐明白,自己不一定非要有一个母亲来疼爱,除了祖父,她还有舅舅、大哥、外祖母,甚至是不爱说话的谢淮安。

    可是心里缺失了那一部分,总归是找不回来了,即便她学着去坚强变得强大坚不可摧,内心的那个自我依旧是敏感怯弱而不自信。

    这是她弱点,亦是她的死穴。

    而正是因为心底那点卑劣的怯弱和不自信,她永远的失去了大哥。

    阿槿说若是大哥仍在人世,一定不会责怪她。

    可是,她会责怪自己啊。

    少女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她不后悔嫁给李循,只是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人总要学着长大,大哥、舅舅、阿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没有办法替她遮挡风雨一辈子。

    舅舅性子一向刚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次好不容易升任了杭州知府,她已经十七岁了,长大了,不能再叫舅舅为她担心、为难。

    沈虞狠心逼着自己把眼泪咽了下去。

    她甚至是笑了笑,带了一点调侃的语调,“舅舅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傻,人家都不要我了我还死皮赖脸的赖着他。”

    她这么说,倒是有了几分当年的那调皮小姑娘的模样。

    周让嘴上说着“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心中却暗暗发誓——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再回长安,到那个时候,便是卫王世子,想要欺负小鱼,也要掂量掂量他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