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一转眸低眉,拂手擦去沾在眼角的泪花,都翩然若仙。更消说他起身斟茶,长指拂袖,静雅天成。
“那......”小郎君稍微偏过些眼来,“你还疼不疼?”
说起来,他倒不曾见过李阮棠这么狼狈过。他虽然不想嫁她,但两人从那么高的山坡滚落时,硬生生将他护在怀里的,是她。
是以,他礼貌关心一下,倒也不算背弃了自己的心意。
“还好。”李阮棠与他微微笑了笑,“不知公子可知此处是何地?”
孟均摇头。
他一醒来,便是在她的怀中。想起枕过的那片柔软,孟均一怔,余光中,李阮棠的衣领依旧敞开几分。
他倏地背过身,握在杯盏的指尖微微发颤。
“你,你的衣领!”
完了,完了,他瞧见了!
小郎君悔得暗自生恼,恹恹闭目,李阮棠果真是个莽撞人,好歹她也是读过书,上过学堂的,怎地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慎与稳。
像魏姐姐,不论何时遇见,她的衣裙总是一袭月白,不染凡尘。哪里会跟李阮棠一样,连自己衣领敞开也不知。堂而皇之的露出那一抹白,一点都不知羞!
他恼得后脖颈都红透了天。
“什么?”
李阮棠懵懵低头,刚刚才平复的脸色刹那间便涨得五彩缤纷,“对,对不住。”
她绝非故意孟浪,可眼下却也不好再多做解释。也省得面怯的小郎君更加不知所措。
李阮棠定定神,手下飞快地整着衣领,引了话道,“那公子可知为何会与我一同出现在此地?”
背过身的孟均肩头一僵,却没有立即应她。
得李阮棠相护,他并未伤到分毫,只是摔昏了神。
就在这迷迷糊糊间,孟均可是听到救她们回来的女人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其中,便有敲李阮棠竹竿一事,亦有......
小郎君抿唇,这世道于男子艰难。尤其此地瞧着便不富裕,没有妻主的男子更是受限的很。
刚刚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家说,若他并非李阮棠夫郎,便要将他直接抵给村里的付娘子。
言谈间竟是丝毫不顾大晋百年律法。
孟均听得心惊,却也知晓单凭他一人之力,怕是难以逃脱。更明白,若是他当真被人强压着在这一处丢了臂上的守宫砂,就算等到府里来人相救,只怕也是败了名声。
又如何能再回京都,与魏姐姐同堂共参诗会。
好在,现在李阮棠什么都不记得。
小郎君恨恨咬牙,两害取其轻。比起这些不知礼的村民,他宁愿矮下身段,哄着李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