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般放心他?
惊蛰抿唇垂眸。
她除了爱同他装巧卖乖以外,似乎在帮他,或者说是……关心他。
她在关心他。
突兀的意识到这一点,惊蛰鸦睫抖颤,眼底波澜微漾,好似石落静谭,乍而涟漪轻荡。
他出神片刻又很快清醒,心中暗懊自己何至连这点儿定力也无。
这世上,哪里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他的目光瞬时又如冰川积雪难融,声线冰泠:“往后一个月,你交代的事,我会去办。”
顾璟浔嘴角上扬,不住点头。
她试探着轻声问:“那,你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这回,惊蛰没有犹豫,伸手扯下脸上的面巾。
黑巾从他的脸上滑落,即便顾璟浔已经同他呆在几个月,眼下面对面看清他的容颜,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眉目生得冷肃,却又有一股英挺之气,是顾璟浔见过最好看的,如今整张脸露出来,才知是如何的好看,冷白的肤色,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似初春染霜的花瓣。
冰姿佚貌,清肃中几分刚毅,秀隽中更添冷峻。
那双眼,皎澈如霁月射寒江,幽邃若潭涧藏玄冰,乌睫纤密帘遮琥珀。
顾璟浔认真凝着他,虔诚而柔情,爱意流淌在眼眸间,让人如何也忽视不得。
被她用这样灼灼的目光看着,惊蛰莫名有些受不住。
少时遇到的人,看他的目光多是嫌恶或怜悯,后来进入渠门,他见到最多的,是轻蔑、恐惧、厌恨,从来没有人如顾璟浔一样看过他。
她眼中纯挚的爱意,直白的欢喜,温柔的疼惜,太过明显,太过炽热,灼得他避无可避,烧得他逃无可逃。
面前的姑娘无声朝他贴近,惊蛰恍然觉得,若这平洲长公主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大约那些入她后宅的男子,也都是心甘情愿的折下脊梁,为她所囚所困。
她只消这般望上一眼,又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他偏头别开眼,不去与她对视。
她的目光痴痴,抬手触上他的侧颊。
指尖在眼尾停住,顾璟浔的手腕被惊蛰及时攥住,然后拨开。
青年退至窗边,纵身翻出,动作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顾璟浔傻在原地,等意识到惊蛰当着自己的面跑了,赶忙追过去,扒着窗户跟着往外跳。
但很快,她的动作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