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连官声极好,她又怎会叫他因为她徇私枉法,落人口舌,她有自己法子去教训她想教训的人。
顾璟浔到了大理寺中,轻车熟路地走入一间阁楼。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表面是打着来找自家兄长的名号,其实也是皇帝暗许的。
阁楼中立着一排排的书架,架上分门别类放着大量的卷宗。
顾璟连此刻正靠墙立着,手中拿了一叠文书翻看,抬头看见顾璟浔走近,只匆匆同她点了一下头。
知他这人一旦忙起来就六亲不认,顾璟浔也没打搅他,径直往里走,到了另一处书架边,抽出中间的卷宗。
那纸张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人翻看了许多遍。
一直到太阳西斜,顾璟浔才从大理寺离开,等回了桓亲王府,又听底下的人提起顾和光吓病的消息。
那纪侧妃砸了很多东西,令人将小厮们打得个个皮开肉绽,可惜这几日桓亲王恰好不在,她根本不敢来找顾璟浔讨理。
侍女扶着顾璟浔往自己的住处走,路过荷花池旁,却见一身白衣的宗闵,独立于栏杆处。
他早已换下了那被汤药弄脏的衣服,抬眸看向走来的顾璟浔,便躬身施了一礼。
明明是从南风馆里出来的,身上却从来不见任何谄媚之色,谦谦君子,温和却又疏离。
顾璟浔扫视了他一番,一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宗闵便直起腰,温声道:“闵新作了一首曲子,殿下可愿意听听?”
他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什么歧义,顾璟浔回神,眼眸微动。
半晌,她点点头,“好。”
……
金乌西坠,霞光万丈,京城城外官道上,惊蛰驭马而过,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入城内。
这街上不得纵马,他进了成,便翻身下马,一路牵着回了平南侯府。
身上弄得都是尘土泥泞,惊蛰还了马回到自己的院子,拿出藏在怀中的香包和花水,小心翼翼用绢布包好。
那花水霍时药已经快用完了,惊蛰便将瓶子跟他要了回来。
他走到院中,打了些井水,匆匆将自己身上的尘土味冲净,换了一套新衣服。
两天两夜未曾进食,也没怎么休息,他这会儿却一点都没感觉饥饿疲惫。
惊蛰摩挲了一下被绢布包住的香包,乌眸中的寒潭止水凝冰,悄悄融化了些。
他将东西藏好,又匆匆离开侯府,循着熟悉的道路,来到桓亲王府那鲜少有人路过的高墙处。
朦胧月色西出,池塘边柳树梢头银霜浅淡。
惊蛰自一处墙头翻下,伸手拨开依依垂落的柳条,那月色清辉便散在他的乌发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