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会如何狠心?本宫都快被冤魂害死了他竟然还能无动于衷?”惠嫔满脸不敢置信,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又一阵铁青, 活脱脱跟个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没个消停,可见她内心之复杂。
虽说早知晓皇上待她很是不耐烦, 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如此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她伺候皇上多少年了?如今皇上竟连她的死活都不顾?
翠玉沉默了。
要叫她说呢, 好歹是皇长子的生母, 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 父子情分总是要顾及的,何至于当真如何狠心绝情?之所以此次皇上的反应如此反常, 恐怕……那位爷已经看穿了吧?
想想仿佛心里头一点儿也没有惊讶的感觉, 只有满满的无力, 和隐隐约约不妙的预感。
八岁就登基的一个帝王,迄今为止已经在皇位上稳稳当当坐了二十余年,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好糊弄的呢?缺了什么也不可能缺了头脑啊,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问问自家这位娘娘,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在皇上的面前作妖,究竟凭什么以为自己那点儿手段能够玩得过堂堂帝王?
早年看着这位主子暗地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玩儿得还挺顺溜儿,自个儿轻易也不冒头,还只当这是个聪明人呢,结果这几年看下来她才突然明白了,早年之所以还能稳着那也是因为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大的威胁吧?
可自打皇贵妃入宫之后,一切就渐渐脱离了掌控……有那样一个来历不凡的皇贵妃杵在前头,大阿哥还真就不够看的了,可不着急想要给自家儿子添些砝码?偏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出昏招。
劝也劝了,拦也拦了,好话歹话连哄带吓的都尝试过了,如今她也是真真累了。
事到如今,翠玉倒是意外感到十分安详,听天由命也罢。
总归她是惠嫔的心腹,纵是这会儿另寻明主也没用了,没有哪个会真心接纳一个背主的奴才,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些年她不曾亲手沾过什么要命的脏事,将来惠嫔若是真栽了她应当也还能捡回一条贱命罢?
如此这般一思量,翠玉就愈发看开了。
打死也拖不动的一个主子,何苦来哉。
旁边的惠嫔还全然不知自己的头号心腹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归于平静了,那张嘴还在喋喋不休个没完呢,说了半天也未能得到一句恢复,顿时就不高兴了,伸手就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这小蹄子发的什么呆呢?本宫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如今连你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翠玉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慌不忙道:“娘娘恕罪,奴婢只是忽而想到过两日就要出发了,琢磨着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忘记不曾准备的,一时就走神了。”
一听这话,惠嫔的注意力果然被扯开了,“是该好好准备,虽然未能将那贱人弄下去……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本宫也不能被她比下去!本宫的衣裳首饰一应都拣最好的带上……合该打发人新做几件华贵些的衣裳才是,如今却是来不及了,你这小蹄子怎么不早些提醒本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