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觉的姿势与她弟弟截然不同,被子裹得紧紧的,人也缩得紧紧的。
床太小,翻身都困难。
是谁逼她卖掉了素问园,又是谁把她逼入了这样的困境?
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陈烟寒面上微微发烫,想要离去,脚却一步也没有挪动。
睡梦中的董欲言依旧如平常一样,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她其实是一个极美的女孩,不施脂粉的脸蛋被窗外的月光印得莹莹生辉。
祈蚕会那日的温柔一瞥此刻回想起来还会让人心跳,只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眼神?
如果她能再那样看他一眼,再那样看他一眼——
可笑,陈烟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笑了。
他一伸手,将窗户轻轻合拢,然后便转身离了她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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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欲言便已经梳洗完毕,匆匆的喝了一碗稀粥,便与姚妈走出了杏林堂的大门。
“这么早,那位陈大人估计还没有睡醒罢。”姚妈对陈烟寒素来不满,因此提到他时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
“我总觉得很不妥当,但是——”但是为了冯陈氏,为了父亲的那份手稿,再不妥当也是要去的。
欲言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前方停着的那辆马车。
这是一辆非常精巧结实的双人马车,车前套着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正不耐烦的踢着蹄子甩着脑袋。
驽位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听见动静,那个男子转过头来,面上同样是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这样子怕是天黑都到不了。”
董欲言自从认识这位陈大人之日起,便不停的听他指责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与他争辩,只冷笑一声道:“不好意思,让陈大人久等了,早知如此,我们昨夜就该出发的,唔,姚妈,扶我上车——”
她一只脚刚踏上车板,陈烟寒便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托,人便被拉上了车。
不对,董欲言此刻才发觉大大的不对。
“姚妈坐哪里?”
这辆马车着实小巧,仅够两人并排而坐,再容不下第三人。
“董小姐是去监察司盗书的,不是去出游踏青的,难道一路上还想要人伺候么。”
陈烟寒冷冷的道。
“这怎么行,我家小姐怎么能单独跟你一道呢,这孤男寡女的——”姚妈挥舞着双手极力反对。
“你还担心我会对你家小姐有非分之想么?”陈烟寒不禁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