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便道:“计良他们也是这个意思,这个茶便不做拼茶了,也不卖,因这稀奇,倒是拿去疏通关节送人挺好,没见过的,容易给人留印象。计良这小子,好似跟那边的真真国人连上线了,如今还没有准信。拼茶准备拿二茶三茶做,果料现在能得的都准备好了。那柑橘柚子味的,他找了一处厚皮柚的大山,人家拿那瓤晾干了做药,他便宜点租自己的烘房给人,一文没花得了所有的柚子皮,这算盘精的。”
李纨也听得目瞪口呆。许嬷嬷又道:“如今那些茶农也见识了他的手段,都安心服帖了。最好笑是章家留下的那群小管事,说横竖回了章家也没有大的出头处,且都不是要职没有身契的,索性都留下跟计良一起捣鼓新茶样了。我起先还怕人是来偷法的,后来细想,也只我们相信这事儿定能成。别人不担心到时候发不出粮来,恐怕真是愿意跟着计良干活。”
李纨点头道:“真好此道的人,只怕是想做出新花样的茶来,倒不是为了别的。”
许嬷嬷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李纨又问:“南边的银钱可够用?”
许嬷嬷笑道:“真没见过这样的主家,奶奶不问计良能给您赚多少银子,倒是老想着贴补他,他若知道了定要急眼,又说奶奶当他不靠谱的。”
李纨讪讪道:“我不是担心嘛,天高地远的,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求不着什么人,多备点银子总是好的,穷家富路。”
许嬷嬷深深看了李纨一眼,叹气道:“奶奶跟先太太真像,那时候大伙都说先太太太过慈善,只怕要吃亏的。可是好人有好报,有先老太太看着,谁敢动?便是再有什么,就算哄过了先太太,先老太太那一关却是过不了的。这先太太能在先老太太之前去了,竟也是福分了。”
李纨知道许嬷嬷始终为李守中赶孝期娶二房心有不忿,只是这事是族里的人一同主张的,说来也怪不得谁。再加上母亲去世前已卧病在床五载有余,到这个份上,李家也算仁至义尽了。是以李纨心里倒没有什么怨恨,不过是命罢了,人都没了,估计母亲也没想要谁守着。两人又说几句旧事,许嬷嬷才出去了。
李纨又坐着自思量一回,贾兰下了学回来了,进来请了安,便被李纨搂到怀里一通摩挲。又问他:“今儿学了什么?可曾惹先生生气?”等语。
贾兰一一答了,又道:“先前的那些书我都看完了,老爷说让我可去梦坡斋看去,我实在不喜那些清客相公们,还是娘替我买些书吧。不需图画了,只字的就行。”
李纨笑问:“那些清客相公如何你了,为何说起不喜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