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平儿几个议定了,来寻彩云玉钏儿说此事时,就见彩云正跪在当院哭得满面泪痕,林之孝家的在一旁道:“姑娘,你自做了什么自己知道,眼看着也是瞒不过人去了,痛快说了大家干净。难不成你当这回还能找哪个给你顶了缸不成?少做梦吧!”
平儿赶紧上前询问,林之孝家的笑道:“平姑娘来了。方才有人出首,告这彩云偷了太太的东西,禀过了二奶奶,如今我们正问呢。姑娘一旁站着看看吧,这大太阳地儿的,别晒着姑娘。”
平儿一听是凤姐的意思,也不敢驳了,便想赶紧回去把方才商议的一套话说给凤姐,好救下彩云来。正这时候,张材家的领了几个婆子过来,把一堆东西往彩云跟前一放,道:“好了,也不在你说不说了。方才三爷说了,这是你偷偷与他的东西,他原当是太太赏你的,也没放心上。这回才知道原是你偷了来的,他也不敢要,仍还与你吧。”
彩云初时仍有两分指望,只盼谁来救了她去,如今见了这些东西听了这话,心里愧怒交加,连哭也哭不出来,一垂头整个儿便晕了过去。
林之孝家的眼见着人证物证俱在,也不理平儿,顾自带了人往凤姐跟前复命去了。凤姐便让人将彩云看紧收押了,待太太回来后处置。又问平儿这半日去了哪里,平儿只好忍下半截话,直把柳五儿本是受屈的话说了。
凤姐一听是宝玉给的,点头道:“这听着才像个事儿了。”说了又道那柳家的也非全无过错,不如革了去。平儿说了一通积德保养的话,才劝得凤姐丢开手,仍让她处置去。平儿这才让林之孝家的仍带了柳家的进去伺候,又亲往园子里去一趟把彩云已经被收押的事说与宝玉几个知道。
一时难免有兔死狐悲之叹,只芳官眼见着贾环同赵姨娘并不曾受到多深的牵连,深以为恨,却也无可奈何。倒是探春知道了事情始末气得不轻,自往赵姨娘房里去好好说了那母子二人一顿。赵姨娘几次想回嘴发作,都被贾环拦了下来。
探春恨道:“你要真尊重,就该自己行些能让人敬重的事来!那些东西吃一口能成仙不成?!要同那些下作人来往!旁人不说她们刻意讨好巴结,只说是你唆使的,谁能分辨得清?!到时候真惹了老太太、太太厌烦,谁还能保你不成!”
赵姨娘素来是个只贪眼前的,哪里能知道利害?这回听探春这么说了,只好道:“寻常太太在家时,她们拿个一点半点的也常有的事,哪想到这回这样闹起来。”
探春心知同她说了也是无用,便对贾环道:“我如今在里头,又要帮着理事,实在抽不出那许多精神来应付这里。你既都在姨娘身边的,常日里就都看着她些儿。如今周姨娘虽没了,老爷要新纳几个也不难。姨娘因有你我也算是个立足的根本,只要她安生些,日子自然好过。只是底天下规矩如此,若是真让她惹出什么大祸来,就算我们两个算是主子,也阻不得老太太太太要真发作她!到时候才真哭都来不及!”
贾环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