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瑛答道,回父皇,之所以没有走官道,也是昔日同皇祖母闲谈时,听皇祖母说想去祁连山拜一拜那赤金佛头,儿臣便想着给皇祖母一个惊喜,这才托杨臻去操办。这些款项都是有案本记录在案,并无欺瞒。只是儿臣也不知他找得是画屏香坊的货运通道,也不知香坊的事。如今这佛头已经送抵长安,就在风鸾寺中。
承瑛的话语中,听不出有何差错。
那么,南宫,那这笔款项又有何问题?宁帝问道。
南宫答道:回禀陛下,这笔款项前后分三次拨出,共计三十万两。然而,从祁连山到长安的运送费用不过十万两。
宁帝闻言,眉间显出几分愠色来。
第九十四章 人人心中自公道
南宫今日只去了早朝,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这才收敛了笑意,道:你怎么知道?
他想了想,这才又恢复笑容,看上去并未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道,看来陛下还是疼你,准你一个四品官员在宫中随意走动。若是朱大人知晓,要教他这样的老臣羡慕了。
卿如许看了看他,道:你隐瞒那些失踪的女子,全都是混族女子一事,是因为先前仕子罢考一案在先,如若此事捅出去,大宁人欺侮长股府的混族人,被曝露于天下,恐怕长股府那边会失控动乱。这些我都能明白。可其他事,你为何隐瞒?
卿如许本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南宫先前已经将朱雀街一案转给唐羁,让她置身事外了,如今她表明她知道此事,便是违背了南宫这个顶头上司的意思。
可卿如许将南宫暮辞当朋友,她不愿在心里默默猜忌他,不想俩人因此反而有了龃龉,这才选择直白地问出来心中所惑。
南宫看了看她,你都知道了。他坐了下来,理着桌上的书卷,那你倒说说,我隐瞒了什么?
卿如许便朝案前走了两步,道:你明知此事中,那金画屏不过是个跑腿的。混族人本就生活很艰难,混族女子在这世道下生活更是不易。他们强抢混族女子,利用金画屏的货运渠道将人送入长安。这些女子是禁锢在了谁的府邸?又是谁将她们折磨至死?你却将承瑛与杨臻的所有罪行加以掩盖,推金画屏去做那替罪羊。这是为何?
先前卿如许接下擢贤令查案,靠的是借用官府的力量。可今日之案,位及皇子王爵,卿如许是如何得知得如此具体的?
南宫心中虽然暗自惊讶于卿如许对此案了解的详细程度,但他混迹官场十余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便只去回答卿如许的话。
经历了混族仕子案和藏鸦诗案,你还不清楚咱们这官,是给谁当的么?
陛下的圣心,即是大宁官场的准则。
陛下说骡子是马,官员难道还敢非说骡子不是马么?
可若什么都按陛下个人的好恶来办,世间可还会有正义可言?
卿如许如今已经对大宁王朝的统治倍感失望,可她总觉得南宫暮辞一向活得清醒,活得剔透,当是不会轻易为外物动摇本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