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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衡就是在这个时候,顶着数个莫大的白眼走了进去。她走得挺认真的,嘴里还咬着半颗没嚼完的红山楂,满意地看到小全公公又叮嘱了牢头一遍。

    “记住了啊,就是她爹,记得对他好一点,不然上头真判了死刑,也当真是怪可怜的。”

    沈衡一直吊儿郎当地走着,只是在听到“死刑”两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大理寺是个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朝廷里的重犯全部都被收押在这个地方。

    这是个没有关系连话也说不上的地方,银子再多也不见得管用。她也只能靠着这点小聪明,让她爹过得好受一些。

    走进牢房时,她站在那个漆黑的小角落里看了良久,才扯开嘴角喊了一声:“爹。”

    他本是背对着她坐着的,听见她的声音,背脊一震,转过来时,满脸堆笑。

    “衡衡来了啊。”他如是说,一如他平日坐在家中时的儒生样,恍若这里并不是什么牢房,而他们父女俩也只是在闲聊而已。

    其实这个时候,沈衡倒是宁愿看见她的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然后扯着嗓子干号两声,因为那就说明事情并没有那样严重。

    “来了,来看看你。”她索性拎起裙摆,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他们说您受贿,会审之前让我来瞅瞅。”

    沈括闻言点头道:“是这个说法,好像那银子的数目还不小。”

    是不少,三万两银子砸下来,活人都能压死五六个。

    沈衡正色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同我说说吧。”

    沈括摇着头,轻叹道:“这事啊,说起来倒是十分怪异。”

    但凡通过会试的举人都被称为贡生,朝廷每次都会择文才出众者一百五十人,再行参加宫中的殿试。

    这其中就有一名举人名叫石金才,乃金安县一个富户家的儿子,得的是此次会试的最后一名。

    参加会试的学子家境各有不同,有穷苦书生,自然也有富家子弟,学问好不好,也只有纸上见真章,更何况石金才只是区区贡生,位列最末,本来就不怎么引人注意。

    巧就巧在,排在第一百五十一名的那名举人冯旺与石金才是同乡,在发榜当日就大闹了贡院,说石金才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写的文章更是狗屁不通,如何能排在他之前。

    每年会试,这种事情都屡见不鲜。读书人难免清高,不肯承认自己的学识比旁人稍逊是常有的,众人便只当作一场闹剧看看,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