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之下,方知申屠阳早就准备在中午赴林家喜宴后直接离城,连随行护卫都是大清早在城门外等候!
宋思锐心下凉了半截。
若然申屠阳是趁他和兄长合奏时将林昀熹带走,距今超过两个时辰,出城、掩护、制造假行踪……皆已完成,他上哪儿去寻妻?
成婚之日,皇恩圣眷、同僚敬重、朋友环绕,兄友弟恭,使他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下放松了警惕。
他后悔莫及,倘若宴席初开时由着傅千凝去筹备闹洞房之事,会否提前察觉端倪?
归根结底,错在他深知昀熹武功出众,且不喜人旁窥他们之间的小亲密,故而没为她增设影卫。
谁知,最关键的时刻,竟出了岔子。
既无处可追寻,他最后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那人之上。
当宋思锐施展轻功,快速绕至城西南林家时,他省去敲门等礼节,迳直翻墙而入。
门外有萧一鸣把守,厅中仅林家曾经的“一家三口”。
阿微裙裳凌乱、发髻松散,双臂抱住林夫人的膝盖哭着喊“娘”,梨花带雨,海棠凝露。
林绍夫妇褪去婚宴华衣,改作家常棉袍,双双端坐在上首,表情尤为复杂。
如有怨恨,如有惭愧,如有悲戚,如有不忍。
宋思锐决定不予他们任何机会忆苦思甜,直奔进屋,揖道:“岳父,岳母,昀熹是你们的女儿!是我宋思锐的妻!请你们分清事实!”
阿微犹自辩解:“不……我,我是林昀熹!她、她自恃长得与我相似,趁我外出,瞒骗了你们!企图占据我的父母和未婚夫!”
“一派胡言!”
宋思锐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如此是非不分、信口雌黄的女子,气得脸色煞白。
他深吸了口气,厉声道:“是你占了她的父母!占了她的位置!当你犯下弥天大过,妄图逃脱,才施诡计捉她顶罪!而今见她重归亲人怀抱,嫁入王府,美满幸福,你不甘心,试图争夺!心肠歹毒!恬不知耻!”
阿微浑身一颤:“你、你胡说!”
“阿微,”林夫人拭去眼角泪水,“事到如今,这事必须说清楚!昀熹才是我们林家女儿,你真正的生母,是我那孪生妹妹!
“她当年借我小产坐月子兼重病,强行在你臂上烙了印子,谎称昀熹胎记被毁,将你俩硬生生调转了。娘……不,我也是再重遇昀熹后,才从她的印记推断隐情。
“虽然,你占用她的名字和身份十七年,也干了不少混账事,但念在你是我姨甥女,与我血脉相连,只要你坦言昀熹的下落,我尽量让他们别太为难你……”
阿微懵了,眉宇间充斥难以置信:“不!不是的!怎么会!我、我不信,你们被骗了!我是您亲生的!小姨的女儿,我那小表妹,早夭折了,你们从来不许提的!”
宋思锐察颜观色,忽觉她应是真不知悉自身和崔夫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