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琴音以明媚之声结束,余音仍飘荡于空中,久久未散。
“好!”
不知何时,宋思勉的木轮椅已挪移至人群后方,他笑意潋滟,率先叫好。
围观者击掌赞叹,夸奖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宋思锐离座拱手:“在下乃菲才寡学,仅以薄技抛砖引玉,望诸位勿见笑。”
“三公子过谦了。”
“此曲感心动耳,荡气回肠,请恕我等寡闻,竟不识来由,惭愧惭愧!”
宋思锐笑道:“此为家兄新作,在下一时技痒,未能尽其三分意趣,献丑了。”
余人听闻,立时恭贺宋思勉,无不欣喜慨叹他在音律上的新成就。
宋思锐趁机脱离包围,笑吟吟步向妻子:“给我的?好香!”
“这时候喝正好。”林昀熹径直行至石桌前,放下托盘,掀开盅盖,给他盛了大半碗。
“昀熹,你忽然温柔贤淑,我好不习惯!”
“我是人前给你点颜面……”她闷哼一声。
“是是是,本章鱼感激不尽!”宋思锐端起碗勺,浅啜一小口,笑得古怪。
林昀熹视若无睹,耳尖无端泛红。
“用心良苦啊!”他笑时肩头发颤,“话说回来,我最近表现不好?不够‘体贴’?你竟暗戳戳给我‘加料’?哎呀……没想到小螃蟹不满足,为夫得好好用功才成呢!”
“不是的!你、你不许胡说!”
林昀熹恼羞成怒。
——她不过暗觉他最近“吃螃蟹”太勤快,又见巧媛从府医院领了些巴戟天、杜仲之流,两人闲聊时,她偷偷给夫婿的炖盅加了些许。
奈何宋思锐常年与草药打交道,就算自身没怎么服过,也能凭借香气和味道品出一二。
这回好了,弄巧反拙。
她气呼呼夺下他喝剩一半的汤,猛力放回托盘,示意侍婢拿走。
“好吧!我往后少说话,多‘办事’!”
宋思锐窃笑,眼看兄长亲自招呼宾客,遂挽了林昀熹撤出人群熙攘处,沿回廊信步走向居所,意欲更衣赴宴。
仲春难得的好天气,正值桃、李、海棠争艳,蝶舞蜂忙,一派繁华景致。
恰逢以谢幼清为首谢家女眷相伴游园,双方偶遇,寒暄几句。
林昀熹见她们一个个风姿绰约,独独少了谢婉芝,好奇问:“谢二姑娘,今儿世子大喜,倒没见令姐?”
谢幼清曾视她为情敌,更劝宋思锐勿被她无辜表面所蒙蔽,不惜口出恶言,大意暗自她并非掉落泥中、不可舍弃的美玉,而是放在华贵毡褥上的破旧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