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你我要成叔婶,届时太爷爷、太奶奶、姑母、我爹他们定要催个不停……”宋思锐窃笑,“要不咱俩……”
“再说吧。”她打断他所言。
“你在为道上的传言而忧心?”
宋思锐记起他们南下途中遇到好几拨从南洋赶回大宣的商人,谈及自去年起,海盗肆虐南方诸岛海盗,占岛为王、残杀岛民的恶行。
只是那些岛屿为小国,并非大宣疆域,离东海七十二岛甚远。无人求援,不论宣国或长陵皆没派人救援。因此,前往当地做小生意的人不得不连夜逃回乡。
林昀熹那会儿坐在官道旁的小摊上吃着肉泥豆腐球,倾听返乡者的抱怨,容色不起波澜,但放下的筷子却再没拿起过。
宋思锐知她已学会忧患不形于颜色,本欲等无人时问她想法,临近海边,忙着赶路,没几日,这点小事便抛诸脑后。
沉默间,骤雨狂风逐渐平息。
弟弟指着破云处“咿咿呀呀”,林昀熹换上微笑,告诉他“太阳要露脸”,抱他小心翼翼跃过甲板上汇聚的水流。
宋思锐疑心自己说错话惹她不悦。
可他的妻在他跟前历来藏不住话,生气窝火大多当场发作,绝不憋在心里。
他正想试探,林昀熹已绕向船尾。
忽闻背后微响,却是易檀披衣而出,见他杵在舱门外,歉然而笑:“抱歉,三公子。”
“易先生有何致歉?”宋思锐奇道。
“适才雨势渐缓,不慎听见二位对话……说来,是小人之过,前两日,夫人问起家人身体状况,我顺口提过三少夫人蛊毒已除,但残存阴寒之气兴许要缓个一年半载……这话,似乎被尊夫人听了去。”
宋思锐苦笑:“不怪你,是我欠考虑。”
事实上,他早觉妻子体质轻微变化,并未着急要孩子,只不过见她日夜抱着弟弟不离手,外加近日奔波,夜间留宿小客栈又恐隔墙有耳,在船上又因照顾孩子等原因,改为男女分开睡……夫妻久未贴近,适才仅作逗引罢了。
难道……她误把他的辛勤耕耘理解成“想要孩子”,他明明就是馋嘴吃螃蟹而已!
念及此处,他信步追上林昀熹。
林昀熹耳力奇佳,自是将他和易檀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船夫趁雨霁清理积水、扬帆而行的吆喝声起,宋思锐解下外披,将她和幼弟裹进怀内。
林昀熹温声道:“这两年,我未必怀得上……”
“那再等等呗!”他趁没人窥见,低头亲她脸颊,“我绝无催促之意,只想偷吃……”
未料小弟弟不甘示弱,肉嘟嘟的小手扳过长姐的脸,流着口水,凑上去“啵叽”一声,清脆响亮。
宋思锐啼笑皆非:“小子!这是我媳妇!要亲,亲你自己的去!”
“他才十个月不到!哪来的媳妇儿?”林昀熹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