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火完全烧光之前,李鹜空着手回来了。
他捧起一把雪,扔在燃烧的火堆上,说:“走吧。”
沈珠曦点了点头。
李鹜扶着沈珠曦踩上马镫,紧接着他也翻身上马,一声“驾”后,大黄马轻轻往前跑了起来。
同样是赶路,沈珠曦的心情却比昨日沉重了不少,李鹜应该也同样,整个白天,他除了必要的对话外,几乎都在独自沉默。
当天傍晚,他们路过一个村庄,李鹜找了一户人家借宿,好说歹说,才用一大块银子换回了两把野菜。
晚上的时候,沈珠曦吃了野菜粥。所谓的野菜粥,就是扯碎的野菜加一点点水,熬煮成的浆汤。
李鹜端着破了一个小口的陶碗,西里呼噜地几口将粥喝完。
他刚放下陶碗,一小块粗糙干燥的馒头就递到了眼前。
“……哪来的?”李鹜问。
沈珠曦朝他天真烂漫地笑了,璀璨的宝光闪耀在眯成月牙的杏眼里。
“我变出来的。”她得意道。
“……呆瓜。”李鹜拉了拉她的脸颊。
她少见地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笑,把馒头块塞进他手里,自己端起那碗苦涩的菜粥喝了起来。
李鹜拿着馒头没动,看着她喝了第一口,顿了顿,眉头紧皱成一团,然后一鼓作气,紧紧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了。
她喝完粥,紧皱的眉头在看见他的目光后立马松开了。
“你快吃呀!”沈珠曦说。
“粥好喝吗?”李鹜问。
“……反正不难喝。”
她故作轻松的神色让李鹜心里愈发柔软。
他拿起馒头,一点一点地放进嘴里咀嚼,让每一粒面粉,都经过充分的唾沫浸润,扩散出微微的清甜,再嚼到食之无味后,送入叫嚣的胃部。
苍白的月光,从纸糊的窗外投映进来。
土屋阴暗狭窄,地上零星散落着几根头年的干稻草,两人坐在冰冷的炕上,各自端着一个破陶碗,身上披着所有能披上的衣裳。泥墙上映出的影子肩头互抵,共享一部分热源。
月光静悄悄的,屋里屋外都万籁俱静,天地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这么好的月色,你不想吟诗吗?”沈珠曦忽然开口,呼出的气息在刺骨的寒气里变成一阵白雾。
为了活跃气氛,她故意用雀跃的声音道:
“大诗人李白可就是在这种背井离乡的情况下,写出了流传千古的《静夜思》的!”
李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那是李白。”
“你可是李鹜啊!”沈珠曦马上说,“你要是想,你也可以写出不输《静夜思》的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