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声音只在姜肆耳边飘过,便行远了,姜肆并没有在意,她微偏着头,看到萧持琉冕下锋利而沉稳的脸,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显然也没在意身后的跪拜和臣服,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方才,很紧张吗?”
姜肆一怔,有些心虚,下意识反驳:“没有。”
“手心湿.漉漉的。”
姜肆视线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眉头轻轻一抬,她抬头:“好像不只是我手心出了汗,陛下也是。”
萧持的神色明显一顿,随即他弯起唇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才轻出一句:“朕怕你走了。”
说着,他好像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姜肆这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纠结害怕,怪不得见他下来时的脚步有些失了方寸。
两人四目相对,莞尔一笑。
跪伏在地的朝臣们都不敢出声,他们只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有胆大的偷偷抬头看了看,只见帝后二人执手轻轻说着什么,陛下唇边还有浅浅的笑。
原本不太看好陛下新立皇后的一些人,突然又改变想法了。
之前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让陛下如此放下戒备温柔地笑过。
他们倒是不在意陛下爱不爱笑,主要是觉得自己今后上朝议事时会轻松不少。
如果立姜氏为后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为什么不呢?
王谙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恭谨地跪在地上,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那些无疾而终的悸动终究是要埋藏在心里。
闹事坠马初见,源于善意的萍水相逢,他曾觉得简单而美好,后来才发觉,于她而言,那天只是她一笔带过的琐碎日常,从未放在过心上。
他也明白,即便没有陛下的存在,他们二人之间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的妹妹伤害了她,而他试图去做帮凶。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王谙随百官站直起身,帝后已经做完祭天之礼,转身正对着他们。
萧持握着姜肆的手,目光在阶下轻轻一扫,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重量:“朕立姜氏为后,其子也当视如己出,入皇家宗祠,享皇子之礼,倘若有人轻视他们母子二人,被朕知道了,已欺君犯上罪论处!”
话音刚落,朝臣再次跪伏在地,惶恐地磕头应是。
心里也有了数了,不管姜肆今后会不会一直荣宠不衰,起码此时此刻,她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的孩子自然也不能受欺负。
现在再抬头看看,皇后娘娘知书达礼,文雅娴静,容姿倾城,端妙大方,还懂医术,又能让陛下龙颜大悦,这样的娘娘全天下上哪再找第二个?
如此一看,姜氏做这个大齐第一任皇后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事已成定局,拗不过皇帝的朝臣就这样将自己说服,虔诚地跪拜在祭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