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潜不想再挨鞭子,缓缓站起身来。
直到偷猎的越奴站起身,融国太子昭禖才发现对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有点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看到男孩脖子上佩戴的物品,是一件木刻的蛇形项坠。
那条蛇盘着身子,张嘴吐出信子。
“虞官,苑囿里边有几个越人的孩子?”昭禖询问身边的虞官,他脑中有个猜测。
“回禀太子,就一个。”虞官恭敬地回答。
昭禖再次将越潜打量,似有深意地说:“所以他是……”
没继续往下说,而虞官已经明白昭禖的意思,唾道:“就是那个没杀死的蛇种余孽,国君饶恕他性命,给安置在苑囿里。”
云越国人的图腾是蛇,云越王族自称是青王后裔,青王便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由此虞官称越潜为蛇种余孽。
昭禖蹲下身,用树枝拨动地上的死竹鼠,又看眼一旁那件半截埋进土里的竹笼,他出生尊贵,但见过这样的设置,这是个捕鼠器。
“你住在苑囿,应当知道不得捕抓林中的动物,为何犯法?”昭禖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他站起身看向男孩,发现男孩也在注视他,并且在听。
即便被虞官鞭打数下,血流不止,男孩没有哭泣,也没有求饶,很冷静地站着。
全然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甚至比成年人更为镇定。
虞官用云越语重复太子的话,并暗地里用眼神恐吓越潜。
越潜没理会虞官,只是望向地上那只还在淌血的死竹鼠,目光黯然,似乎联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他抬头对视昭禖,毫无畏惧,平静地回答:“饿死了好些人,食物一直不够吃。”
越潜这句话说的并非云越语,而是融国人的语言。
虞官的鞭子眼看又要落下,昭禖喝止:“住手!”
“他说什么?”昭禖质问虞官。
昭禖神情有些惊讶,无论是这个能说融国语的越族男孩,还是他话中的意思。
虞官不情不愿,回道:“这帮越人贪婪又邪恶,我允许他们捕食河中的鱼虾,又怎么会缺少食物!”
昭禖看到男孩缺衣少食的模样,自然猜测到是怎么回事。
他对奴隶并无同情心,但是这些云越国的奴人是苑囿里的渔夫,负责为国君捕鱼。
住在王宫里,每日吃到的鲜鱼鲜虾,甚至鱼脯鱼酱蟹酱虾酱等食物,正是用越奴的渔获制作而成。